沈靜的影子都沒看到。
如此我一連等了三天,沈靜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江潭也像突然消失了一樣,再也沒來過。
沈靜並不像是會這麼委屈自己的人,還是說他行事真的就那麼謹慎,非要謀定而後動,將我置之於死地不可?真是這樣的話,那麼這個人的心計深沉也就太深了,我決計鬥不過他,最好帶上劍琴趕緊離開這裡才是上策。
可惜劍琴和我並不一樣,他是個書香門第的人,不像我一樣可以四海為家,要是這麼一走,那可就真把他的功名富貴都給毀了,我不在意的東西,別人未必不當成寶。
遲遲沒有跟劍琴說我的打算,左思右想,沈靜為什麼能這麼沉得住氣?就算他是要對我下狠手,也早該動手了,他實在沒有必要再等下去……
卻突然發現,也有三天沒看到裴幕天了。
他跟秀娘久別重逢,很少有不在府中的時候,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能讓聲名遠播的靖安侯裴幕天忙成這樣,連極其重視的家也不回來一趟?
他和沈靜兩個人都是朝廷重臣,職司不同。
可是他們兩個又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都是皇室中人。
……如果沈靜不是另有對付我的辦法,那麼他就一定是別有要緊的事,是真的分身乏術。
什麼事能絆得住呼風喚雨的七王爺?
這世上怕只有皇權這麼一樣了。
只怕幾天之內皇族中就有大變故要發生,或是皇帝臥病在床,或是哪個皇子陰謀想要篡位。
——不管是哪一個,對劍琴的處境來說都可以算得上一個轉機。
貴族中人像裴幕天這樣重情重義的又有幾個?沈靜對劍琴只是一時的興趣,這麼一忙之後,再想起他可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的事了。而且成王敗寇,這以後他活不活得下來都是個問題。
他們自己看不開,非要爭名奪利,還要害死無辜的人,現在哪個死了哪個活了都和我無關,死得越多越好。
我突然間胃口大開,開始對劍琴所說的美味齋菜垂涎三尺了。
第四天一早,我和劍琴就起程前住求覺寺,那個據說非常好吃的地方。順於還捎上了非要跟來的威遠和信蘭。
我對劍琴的品味很有信心,就是路程實在是遠了點兒。不知道劍琴的那位老師父是如何挑的地方,不是深山老林,走的卻盡是曲曲折折的小路,不但馬上不來,連騾子都走不了,多尊貴的人也只能靠著雙腳一步一步地爬。
「吳先生,我們都走兩個時辰了,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到呀?」威遠這麼結實的一個孩子也有點撐不住了。
「放心,再一會兒就要到了。」
「這句話你好像半個時辰前就說過。」
「……這次是真的了。」
「這句話你一刻鐘之前也說過了……」
「……」
劍琴無話可說的樣子格外好看,我大笑,「這就是劍琴的目的了,世界上最好吃的菜只有一樣,那就是你既疲累又飢餓時所吃的東西,咱們走了這麼久,到了那裡,不管多麼不好吃的東西也都會覺得好吃,劍琴也就不會砸招牌啦。」
劍琴似笑非笑的望著我:「到時候只怕你吃得最多,我可會睜大眼睛看著。」
「這麼有信心?」
「當然,無爭大師沒出有前可是赫赫有名,俗家名字就叫做李一刀,這你總該聽過了吧?」
「天下第一名廚!?」
「不錯。」
「原來是他!可是他什麼時候出家當和尚啦?」我大大的嘆氣,我一直都很想嚐嚐天下第一名廚所做的清燉鱸魚呢。
「無爭大師自覺一生殺生太過,因此幾年前開始潛心向佛,以贖以往罪孽,我也是偶然才被人帶來的……」
劍琴的語聲一下子低了下去,帶他來的人會是誰?只能是江潭了。他帶我來這裡,也是帶著點要和過去做個解脫的意思吧。
「不過這李一刀一定是有點老糊塗了,他說要不殺生轉而吃素,難道那些花花草草就不是生命了要我說真正的慈悲就只能啃土,不然就是餓死了事。」
我仍在對我的鱸魚耿耿於懷。
「這算什麼歪理?」
「只要你說不贏,那就是道理。」
「……這個也是歪理。」
「只要你說不贏,那它就還是道理!」
「……我看你這個人根本就是不講理!」
我笑,「終於被你給發現啦。」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