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錢財身外物,一失一得,將來的事情是難以預料的,想開些,養好身子,這個家要你來幫忙呢。”我安慰她。
林氏喘著氣哭了起來。
蘇環確是到了足月生產的時候。她住在葉荃的東院,我不願意去看她,吩咐了下人們按原先的安排請穩婆子。
詢問事情、讓兩邊的人請大夫便耗了一天時間,我頓時困頓起來,草草吃了晚飯便躺下了。
後半夜我被傾盆大雨的響聲吵醒,心口沉悶緊窒,剛要喚當職的紅綃端水來,就聽見外屋的話語聲。
聽了我的詢問,紅琳和紅綃走進來,紅琳不情願地道:“是東院的紅蕊,來說小夫人的事情。”
我披上外衣,問:“怎麼了?”
“孩子還沒生下來,穩婆說是難產,要請大夫。”
“那就請啊,還磨蹭什麼!”
“已經請了原先一直給看的劉大夫,但劉大夫也沒辦法,一時半會也不知道請誰去。”
“桂大人呢,不是他給內眷看病嗎?”
“按體制,御醫是隻給侯爺和夫人看病的,要請人還要上御醫院報請,小夫人還不到身份,只能讓平民大夫看病,再說現在這會也請不動人家。”
見我沉默下來,紅琳過來扶我,“夫人,您身體不好,忙了一天了,還是休息吧。”
“讓管家立刻帶了侯爺名貼去太子府求太子妃安排。”我吩咐道。
儘管精神很差,可我已經了無睡意,穿了衣服到廳裡等訊息。盛夏的雨轟鳴滂沱,彷彿把侯府與世隔絕開了,空氣潮溼悶熱,含蘊著躁動不安,讓我的太陽穴隱隱作痛。
很快,管家回來了,報告說太子妃到集聖堂齋戒祁福去了,太子府的人不肯接貼。集聖堂是在距離京城六十多里的山裡的祭祀堂,專門給皇族養身祈禱的。
“去看看小夫人有沒有好點。”我吩咐紅綃,但很快的回報是情況更緊急了,已經開始流血了。
我咬咬牙,無論如何我不能讓葉荃在回家的時候面對兩副棺材。儘管他已經作了隔離安排,儘管他已經把我設想為他心愛人安全的不利因素,儘管他的冷淡和漠視、猜疑讓我處於孤獨冷落的境地,儘管我很想遷怒那個正當芳華的女子,可是我還是不忍心,不願意看到對葉荃不好的事情。
有精製的大傘,有僕人扶持,有華麗的大馬車,可是當我站在太子府的大廳裡的時候,身上還是幾乎溼透,雨太大了,顛簸和寒冷讓我渾身直哆嗦。
太子翰敏衣衫不是很齊整地跑出來,驚訝地看著我的狼狽樣。
我的話語都說不完整,翰敏趕緊扶我坐下,當明白髮生什麼事情的時候,立即吩咐去請御醫。
“你呢?你覺得怎麼樣?你的臉色很不好。”翰敏站在我面前,憂慮地看著我。
我真的是很不舒服,竟然有天旋地轉地感覺。
“佳巖,回答我。”翰敏扶住我的手臂。那一點力量就讓我的身體失去平衡,撞進翰敏的懷裡。
8
雨,都沒有停過嗎?混沌中一昧只聽到下雨的沙沙聲,透著孤單的冷清,又或許,是我的心在下雨。實際上,我一直在發燒。
我睡在太子府的客房裡,因為疲累和受寒而生病著,也享受著儼如在自己家裡的殷勤周到服侍,有過之而無不及。紅琳雖然跟了過來卻比在家還閒,太子府裡訓練有素的僕侍終日圍在床前,即使動個手指都會吸引來好幾道關切的目光。
太子妃還未回府,翰敏每日必來看望我幾次,聽紅琳說,當我發燒昏睡時,太子整夜的在一旁陪著,滿是擔憂。雖然是有著一層親戚關係,但太子也實在是熱心的人,這是我一開始的想法。很快,我和翰敏一天天熟悉親近起來。
那天,翰敏坐得很近,幾乎就要靠上半躺在床上的我,鼻間浮動白檀草薰衣香的味道。他溫柔地看著我,詢問我的感覺,彷彿我是他心愛的孩子,沉穩的聲音讓人感到安心,他高大的影子被燭火投放在床前的侍女畫屏風上,更讓人覺得有實在的安全感。
我有生以來從未接觸過這種除了僕侍照顧以外的關心,對這種幾乎讓人心跳的關懷感動非常,有一個僕人以外的人現在就坐在我的身邊,關心我是否不舒服,想吃什麼,安慰我藥不苦,不要擔心家裡的事情,他給我安排周到的照顧,安排醫生的問診,親手捧上湯藥,為我擦去額上的冷汗,他的視線只放在我的身上,他的眼睛好像在說,他現在只知道、只關心我一個人。
我呆呆地看著他的眼睛,心裡鋪滿叫做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