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嗎?看著怎麼這麼累?”我爹穿著他顏色長年不變的褂子進了房間。
“還好。”沒有貧嘴,而是很正經的回答,我知道有些性格在扭轉後已經變不回來了。
我爹沒太在意,在床沿邊選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走了很久,你娘隔段日子就會打掃你的房間,也沒多積灰塵,躺人還是綽綽有餘。”
“當時什麼也沒和你們說,讓你們擔心了。”洛陽進京這一路,我都覺得速度詭異的快,更何況他們。
“早怎麼沒想到你這小子還有當官的命,說不定你不是咱家的種,我以前還想著我這麼帥怎麼生出個兒子不如我的,現在可好,麻雀窟裡的鳳凰蛋哩!”我爹調笑著看我,笑一笑,眼角皺巴著,像是一棵很老很老的樹。
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陪著笑,總不能坦言,這一切都是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理由,為了一個男人吧。
“小賢,其實……”難得深沉語氣的老油條讓我心下一緊,他看著我,用一種我不曾體會過的父親的眼神。
“算了,你自己選的路。年輕人嘛,想闖總是好的,我這一把骨頭也折騰不起來。你只要逢年過節平平安安回來看看我和你娘。”兄弟一樣拍拍我的肩膀,這動作有點眼
熟,一想才發現就在剛才我對趙縣令做的一樣,忍不住樂了。
我爹沒多說,告訴我娘她上街買我愛吃的菜去了,然後踱步走了出去。
臨門口,他的聲音又低低傳來,“如果在外面過得不好,就回家來,反正家裡還養得起你。知道嗎?”
“嗯。”我的眼裡心裡都泛起了一股酸意,喉嚨口哽咽著應了一聲。
他已經將近不惑之年,卻依然像個老頑童。這一趟回來發現有時候父子間的溫存都是細微處隱隱若現的,他開了一瓶珍藏的好酒燙著,把我愛吃的菜堆在我面前,早早打烊就圖個一家人難得的清靜。
席間我們聊了一些有的沒的,很多都是我兒時依稀難辨的趣事,當一個人開始喜於回憶,他就老了。
入秋的洛陽沒有溫度,風很大。可是一家三口擠在這瓦天地間,總是溫暖的讓人沉醉,酒不醉人人自醉這句話以前不懂,卻原來不論是友情愛情還是親情,到了某個點,都能讓人酣醉。
我看出了娘有意讓我留下來睡一晚再走,可是張原和楊寧那邊我不能幹撂著,其實我也更怕這一睡我就軟趴趴了,不捨得再走。
狠了狠心,開啟門,寒風灌進來頓時讓人清醒不少,我娘畏冷的緊了緊衣服執意要送我一下,燭光下我爹朝我露出一個滿含溫情的笑容,讓我眼眶一熱。我不知道一個獨子,原來有這麼多行為可以牽動父母的心。
小時候在私塾背誦過一篇東西,早已忘得差不多,現在卻有一句清晰的繞在腦海,“父母在,不遠遊。”恐怕我對他們的虧欠只會越來越多,因為我的那些自私的自以為是。而他們卻用最無私的溫柔,支撐著我越走越遠。
很多年以後,當我有了自己的孩子,我才明白這份割捨的疼痛。
“遊必有方。”所以我即使走得再遠,還是會記得家門的方向。
回到風滿樓,大堂還擠著好幾桌客人,我向小二詢問了一下房間自行上樓了。
張原和楊寧自己訂了一間,又為我額外訂了一間房。
我一間間看著房牌,總算找到了自己的,準備把我娘打包的吃食放下一點自備,再給他們倆拿去一點,不料一開門,楊寧早已正襟危坐在我房內等著了,居然還穿著一身黑衣。
“吃過了嗎?我這帶了很多,還有一點是熱的,過來嚐嚐我孃的手藝。”私心還想留一份
給姬函,他似乎也沒正經嘗過我娘做的,每次來鋪裡都是我親手操刀。
“大人,有兩個訊息。”楊寧正了正身子,嚴肅地開口。
“剛才你回家那會兒,我們倆先出去察看了一下,打聽了點訊息。”看我有些疑問又補充道。
“好的還是壞的?”我停下手中的活,先倒了一杯茶暖暖身子。
“老樣子,一個好一個壞。”
“先聽好的吧。”
“那個你要找的人已經有訊息了,現在應該在城外的廟裡,應該是聽說你來洛陽的訊息準備連夜跑掉。”
“那今晚你們準備一下,摸黑過去把人給逮住。如果跑了下次就不知道哪裡去找了?”
楊寧指了指自己的衣服,“夜行衣都換上了,阿原現在在蹲守,我等下就去接應他。回來就是想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