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瀾聞言,緩緩睜開眼,望向白慕棋,那目光沉靜如水,讓白慕棋緊繃的情緒瞬間平靜下來。他忽然想起了許多舊事,他曾經和冷月瀾烹茶下棋、撫琴詠月,那時候的冷月瀾總是神色淡漠,宛如那天上的月亮,雖然讓人仰慕,卻無法接近。
如今再見,冷月瀾那俊美的臉少了幾分淡漠,眉目柔和了幾分,唇畔總在不經意間帶著幾分笑意,而這些改變,卻並非因為他。
也許,他應該慶幸冷月瀾尚對他有些掛念吧……
冷月瀾收回目光,為白慕棋斟了茶,說道:“聽說現在朝中暗濤兇湧,依你父王的身份,總難以置身事外,你最近小心些。”
白慕棋聽到冷月瀾的關切之言,心中歡喜,卻仍不忘叮囑道:“陛下雖然赦免了淨公子,但你的身份卻不同尋常,你也當心些。”
說罷,白慕棋想起冷月瀾身上的劇毒,憂心地問道:“你身上的毒怎麼樣了?”
冷月瀾如實答道:“解藥仍在研製,如果實在不行就要去找雪藥蓮了。”
白慕棋聽到有希望,終於長長出了一口氣,關切地道:“若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你儘管提,我一定義不容辭。”
“多謝!”冷月瀾這一聲謝說得十分誠懇,他的神色專注,看在白慕棋眼裡,不由心神一蕩。
兩人又聊了一些話題,待華燈初上之時,冷月瀾起身告辭,當他踏出門檻之後,白慕棋終於忍不住起身叫道:“阿瀾!”
冷月瀾回眸,淡淡一笑,等著他說話。
白慕棋只覺得喉嚨一陣酸澀,良久才擠出一句話來:“若你在那邊住不習慣,隨時歡迎你回來。”
冷月瀾聞言點頭,說道:“多謝!”
說罷,他的身影消失在朦朧燭火之中,白慕棋一瞬不瞬地看著那個修長的身影遠去,只覺得心在一瞬間空了。
雖然不遺餘力地挽留,卻終究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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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段在涼亭擺了晚膳,等了片刻,冷月瀾仍未回來,他面對一桌可口的晚膳,卻沒什麼食慾,隨便吃了幾口,便讓人撤了。
待夜色蒼茫之時,有一名男子來拜訪,那人長著一張端正的方臉,一雙濃眉斜飛入鬃,眼睛天生帶點彎,使他看起來十分和善。他被銀袖帶入涼亭,立刻恭敬地低頭說道:“公子。”
若有南岐的官員在場,必定會對此情此景十分驚訝,因為這名待蕭段執禮甚恭的男子竟是南岐的內閣大學士張漢辰。
張漢辰是蕭段的父親蕭近騰放在南岐的一枚暗棋,當年赤渙都城淪陷時,張漢辰職位低微,起不到什麼作用,後來赤渙亡國,蕭段雖然隱居北辰,卻一直與張漢辰保持聯絡。時至今日,張漢辰已是南岐重臣,卻仍然對蕭段忠心耿耿。
蕭段示意張漢辰入座,親自為他斟了一杯茶,溫聲問道:“白錦的情況如何?”
“白錦已時日無多了,公子應該早作準備。”張漢辰提起白錦時語帶恨意,雖然他在南岐為官十數載,但畢竟是赤渙族人,滅國之恨豈是那麼容易釋懷的。
蕭段聞言點頭,他端坐在桌前,看起來十分沉穩,氣勢一點也不輸給為官多年的張漢辰。他手執茶杯,目光落在杯沿,說道:“人一旦到了暮年便容易疑神疑鬼,若佈置得好,我們可以借白錦之手鏟除一些朝中重臣。南岐越動盪,我們越有利。”
張漢辰精神一振,立刻說道:“公子有何吩咐,但說無妨,屬下必定萬死不辭。”
蕭段放下茶杯,在張漢辰耳邊低聲吩咐起來,張漢辰仔細聆聽,過了片刻,蕭段才與張漢辰拉開距離,繼續喝茶。
張漢辰的神色有些激動,似是祈盼已久:“是,公子!”
蕭段又叮囑道:“此事過後,你極有可能暴露身份,所以你要時刻警覺,一發現不對勁便立刻逃跑,別枉送性命,明白嗎?”
張漢辰聽到蕭段對他如此關懷,他心中一暖,立刻說道:“屬下明白,請公子放心。”
說罷,張漢辰站起來,恭敬地向蕭段一揖,說道:“屬下告退。”
蕭段點頭示意他退下,張漢辰便動作迅捷地離開臨風軒。頓時,臨風軒又靜了下來,雖然眼前的荷塘月色很美,但蕭段總覺得缺了什麼。
以前習慣了孤獨一人,並不覺得有什麼,可自從與冷月瀾在一起之後,每當冷月瀾不在身邊便倍感寂寞,這種時刻牽腸掛肚的感覺又有幾人能知?
不知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