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以後有想找方向的時候,不用找其它人,問我就好了。」一抹臉,他再次體驗到無語問蒼天的感覺。
還好他沒有出手放倒無辜的路人甲,不然等到白彥海終於把問題問出口以後,他會不知道該將這個害他自毀名聲的白痴打死,還是將知情的路人甲滅口……
「問你?」
「你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沒方向感嗎?」淡淡的揶揄,席君逸跳上樹梢,大概辨別一下方位。
「我哪裡沒方向感了!找溪水跟小村鎮和方向感有什麼關係?!」樹下的白彥海叫屈。
「你以為我們現在在哪裡?」跳下樹的席君逸沒好氣的白他一眼。
「呃……」氣勢一下子短了一截。
「我們在雲南,雖然在雲南境北,但確實是離四川有一段距離。」更別提要怎麼翻山越嶺進入四川盆地了。
雖說縱容他、跟著他亂走的自己也是活該,只是一想到看見一棵古木白的樹皮上屬於五仙教暗號的那一瞬間,席君逸就有種懊惱的感覺——活了這麼些年來,他的方向感從來沒出過錯,第一次敗筆就敗在白彥海口口聲聲的說沒問題上頭。
「我……是說你大路不能走,只能走山路的啊!」撇撇嘴,白彥海咕噥。
他可沒闖過南方山嶺,那是和他生長的北方完全不一樣的環境,不但悶熱又野草藤蔓叢生,連個小徑也沒有,只能憑直覺行動……
「……嗯哼!」是他提議的,但那是因為若他們不這麼走,在進入四川找唐門碴以前,就會被沿路得罪的各路人馬剁成肉醬喂畜生。席君逸是愈想愈哀怨。
說起來四川雲南可是他最熟悉的兩個省份,因為當初十大惡人給他的考驗裡面,其中一項就是暗中裡出唐門和五仙教總舵的所有暗道,他整整在這裡耗了半年以上……
若讓人知道他竟然會有在這裡迷路的一天,大概會被笑死,然後他也甭混了……
「那我們現在往哪裡走?」白彥海苦著臉,小心的觀察著他的臉色,詢問。
睨了他一眼,席君逸避開了他求助又信任的眼神。
「那邊。」
拋下兩個字,藏青色的身影消失在樹叢間。
「怎麼了?說走就走,又丟我一個人……」喃喃自語,白彥海趕忙跟上。
第三章
託了這身萬無一失的巫之力的福,他一向不曾虧待自己,先天上對於危險及不利情勢的掌握,讓他無形中在生死關頭多了份優勢。
只是……這份優勢在遇到白彥海以後,似乎幫不上他什麼忙。
無趣的眯了眼一塊大岩石,席君逸真正想瞪的是岩石後頭方才堅持幫他警戒,又在他梳洗完畢以後躲到岩石後頭去打理自己的白彥海。
其實沒必要這麼做,在敵人逼近一百里時,巫之力就會有警示了。
要他多事……如果是以前的自己,會這麼覺得吧?
但在現在,卻出奇的感覺胸口有些發熱,只因為白彥海體諒他無法在絕對安全以外的情況下讓自身露出些許破綻。
他注意到自己的心態正在改變,逐漸在乎起白彥海這個人……這讓他感到有些迷惑和些許的抗拒。
甩甩頭擺脫不管他再怎麼想也想不出答案的迷惘,抓出懷裡的紫玉蕭,晶瑩光潤的玉身顯示出價值連城,隨著微風吹撫而發出嗚嗚低鳴。
這是他父親唯一的遺物,當初村子被滅,紫玉蕭也被十大惡人所奪,在斬殺十大惡人後,他終於取回了唯一可以讓他追念父母的東西。
依稀記得,小時候,承襲一族天生泠漠個性的爹,常常把他抱在膝上,吹著紫玉簫,用美麗的蕭音對正忙著家事的娘訴說無法說出口的情感,那時,內向的娘雖然沒有任何反應,但眼神卻很幸福滿足……
再過幾日,就是族人的忌日了,如果他沒有改變主意掉頭回來陪白彥海走這一遭,現在應該已經到達故鄉,面對著一座黃土孤墳——連各自安葬的權利也沒有,一村六十餘人的遺骸就這樣被人隨便挖個大坑埋了,在這亂世,這樣做也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輕扯唇角,席君逸將隱含嘲諷的唇移近玉蕭,追尋記憶中古老的音色,從斷斷續續到綿延悠揚,不同於之前被風吹撫出的單調商音,醇厚溫柔的蕭音飄蕩在山林間,替他訴說著內心的思念。
記憶中的音色,不該如此悲傷;記憶中,寧靜醉人的音調,何時變得像現在這樣苦澀無奈……低垂眼簾,席君逸面無表情的用他自己的方法追悼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