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打了一拳。“噼啪”一聲四方木桌塌在了地上,成了一堆碎片。
拂塵雙手合什平靜地道了聲“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又道:“貧僧正在坐禪,恕不遠送了。”說罷回到榻上,盤腿閉目而坐,再不出聲。
谷潛流在原地呆站了片刻,見拂塵完全當是自己不存在一般,無奈之下只得轉身離去。拂塵在他身後睜開眼,透過窗戶望著他穿過院子離去。窗外是渺然無際的天空,帶著淺灰色,灰到發白,同谷潛流灰白的衣衫連成了一片,那縷灰白在拂塵清若秋水的眸中輕輕晃動了片刻,便湮滅了。
第 35 章
(三十五)
江照晚帶著風入松一路北行,途中兩人一直戴著斗笠或者紗帽,即便偶爾撞見漕幫的人,對方也沒能認出他們,一路上大體是風平浪靜。離開洛城後風入松心情變得極好,對江照晚可謂是言聽計從,所以即便他頭腦有些不大清楚,倒也沒出過半點岔子。江照晚雖然還是不能原諒他從前的行為,可面對著眼前這個痴痴傻傻的風入松,他卻是怎麼都恨不起來。
有時江照晚忍不住會想自己的一生恐怕是與風入松綁死了,有那麼多次兩人非分開不可的機會,又有那麼多非分開不可的理由,結果陰差陽錯兩人又到了一起。這樣無止無休的糾纏令他覺得甚是疲倦,可是又無力擺脫,彷彿兩人的生命已緊密纏繞糾纏在了一處,若想要強行扯開,結果便只能是魚死網破。
每個深夜他總會不由自主想到風歌雪與她腹中的孩子,此外還有朱朱——那樣美麗鮮活的生命,卻在一夜間化為灰燼。可恨的是毋論說是報仇,他甚至連兇手是誰都還不知道。每次一想到這點他總是心如刀絞,常常輾轉一夜無法成眠。相形之下風入松卻要幸福得多,每晚一閉上眼就能呼呼大睡,看到他酣暢的睡顏,江照晚總是又羨慕又有些憤恨——若非風入松的那些所作所為,至少風歌雪的死是完全可以避免的,此刻說不定她還在京城做著無憂無慮的閨中少女。可是眼下想這些又有什麼用?已經發生的事情終是無可彌補。
這日黃昏江照晚帶著風入松來到桐縣渡頭鎮投宿,渡頭鎮雖然不大,但因臨近河道,南來北往運貨的商人都要在此停歇中轉,故此頗為繁華。街道兩旁有不少賣雜貨的小販,賣的都是些別處不常見的新奇貨物。
雖然有事要辦,可是見風入松興致勃勃地不時駐足翻看琳琅滿目的貨品,江照晚便不忍心催他。再加上天氣著實炎熱,他也不想拖著傷後初愈的風入松四處奔走,於是給了他點銀子,指著對面一間小茶樓道:“我有點事要辦,你稍微逛一下就去茶樓裡喝涼茶等我。”
風入松點點頭,看著手中的銀子苦著臉道:“只給我這麼一點啊。”
江照晚只得再給了他一些,道:“我們很窮啊,不節省點就要餓肚子了。” 心裡卻道:只怕你等銀子花得差不多了才肯進茶樓,少給你些你就在外面呆得短些。
風入松一聽忙還了一些給他,道:“那我不要那麼多了,還是節省點罷。”
江照晚笑了笑,把銀子放回他手心,道:“這麼一點不礙事。”又伸手幫他戴好紗帽,遮住他大半個臉,口中囑咐道:“看完了立即去茶館喝茶乘涼,帽子不可脫下,更不可亂跑。”
風入松連連點頭,見江照晚面紗上星星點點的溼潤,便掀開幫他擦了擦汗,“你慢些走,可別熱到了。”
江照晚“嗯”了一聲,一轉眼看見一旁的攤主——一個十二三的小姑娘正笑嘻嘻望著自己與風入松,不由有些窘迫,匆忙轉身離開了。
江照晚一路向人打聽鎮上可有一戶姓許的人家,男主人是個落第秀才,還有個女兒,不過因為許秀才病重女兒幾年前被賣到外地做了丫鬟。連問了許多人都說不知道,最後到了一個巷子裡看見一個抱孩子的中年婦人,江照晚便又上前問了她。
婦人狐疑地打量了他一陣,見他俊雅斯文,不似壞人,這才道:“鎮上有好幾個許秀才,不知道公子你說的是哪一個?聽起來有些象是鯉魚巷的那個,不過幾年前他的養女是被她失散多年的哥哥帶走的,不是做什麼丫鬟。”
“啊?該不會說的不是同一個許秀才罷。”江照晚只聽朱朱說她是父親病重,所以才賣身為奴,不曾提到自己是養女,也沒有提過什麼失散多年的哥哥,想了想又問:“敢問那姑娘芳名可是叫做朱朱?”
婦人搖了搖頭,“這奴家就記不清了,不過公子你可以去鯉魚巷問問。”
江照晚謝過了,又去了鯉魚巷,見巷口處有個賣餛飩的老人家,便上前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