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做風吹碎竹的嘩嘩聲。
等窗外傳來二更天的鼓聲,江照晚起身道:“夜也深了,你早些睡,我先走了。”
風入松身子一顫,忙一把抱緊他,急聲道:“別走!只是陪我一夜……什麼都不做。”
江照晚見他眼中俱是惶急之色,又因為之前飲酒太多,眼中有些血絲。他心裡一酸,便沒能出聲反對。過了片刻他柔聲道:“你酒喝多了,還是早些睡,省得傷了身子……你要我陪你,我在旁邊陪你便是。”
風入松呆呆看了他一陣,忽然雙手抱住自己的頭,垂首低吼道:“我好悔!好悔——我怎會將歌雪嫁給你!我該怎麼辦?……”緊緊摳在髮間的十指因為太過用力,手背上青筋暴露,關節處的突起也是堅硬得彷彿隨時要斷開一般,身子亦不住地顫抖著。
江照晚默默看著他,心裡痛得全身都跟著一陣陣抽搐麻痺。這一剎那他幾乎想要拋下一切,和風入松在一起。可是想到風歌雪溫柔眷戀的目光,想到她腹中的胎兒,他又怎麼能夠?忽然想到了魚龍舞的故事——其實世間最大的遺憾並非是生命有限,而是時光不能回頭。若是有法子能讓他與風入松回到從前重新選擇,他寧可在那之後立即死去——至少死的時候是快樂的,沒有半點遺憾悔恨。
心痛到神智有些恍惚,不知不覺間伸手摟住了風入松,無意識地拍著他的背安撫著。卻沒有留意到自己正與風入松渾身赤裸交纏在了一處,更沒有察覺到窗外有條人影踉蹌離去。
可面朝著窗戶的風入松卻注意到了,他目光閃動了片刻,終是沒有出聲提醒。
第 14 章
(十四)
風歌雪掩面踉踉蹌蹌跑出風入松所居的院子。之前她從殷憑那裡得悉醉了酒的風入松已經被江照晚帶了回來,後因心裡擔憂一直不能入睡,所以過來看看,卻不料正撞見兩人赤身裸體抱在一起。回想著適才那一幕,她只覺心神俱裂。傷心欲絕的同時又是滿心的惶然,想著江照晚素日的溫柔,又想著腹中胎兒,一時不知該何去何從。
由於天黑,神思恍惚間她在拐彎時不小心撞到一個人身上。她驚得“啊”了一聲,被那人扶出才穩住了身子。一抬頭見是燕山亭,她終於忍耐不住,撲進他懷裡大哭起來。
“……怎麼了?”燕山亭猶豫了一下,之後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輕聲道:“有事儘管告訴表哥,表哥會幫你的。”
風歌雪將臉伏在他胸口搖了搖頭,哽咽道:“我不知道……我……我好想回京城……”然而想到父親下落不明,母親又已經去世。除了風入松,家裡再無別的親人,可風入松偏偏正是她想要避開的人,於是又忍不住哭出聲來。
燕山亭見她是從風入松所居的院落方向過來,心下一驚,略有些明白了過來。正躊躇著該怎麼安撫她,這時看見一個嬌小的人影跑了過來,卻是朱朱。她氣喘吁吁道:“少奶奶……少奶奶我可找到你了!”她之前溜去廚房裡找東西吃,回來後卻發現風歌雪不在房裡,見夜色深了,便急急忙忙跑出來尋找。
風歌雪聞聲連忙從燕山亭的懷裡抬起頭來,略有些窘迫地低下頭,掩飾自己通紅的眼睛。好在天黑,朱朱似乎並未留意到。燕山亭吩咐朱朱扶起風歌雪回接水閣,等兩人稍走遠了些,他轉身直奔風入松所居之處而去。
到了風入松臥房外,他悄悄隱身在窗戶右側,見房裡兩人衣衫凌亂,一聲不吭坐在床上發呆,不禁握緊了拳頭。咬牙站立了片刻,終於還是轉身離開了。
天色亮了。風入松側過頭看向窗外那株忽然回春的桃樹,經過一月時光樹上桃花早已落盡,滿樹綠蔭陰沉沉擋開曙光,在地上投下一團小小的影子,潮溼而悽迷。
“這是當年我們一起栽下的桃樹……你還記得麼?”風入松喃喃道,語聲中帶著與他年紀不符的滄桑與淒涼。
江照晚點了點頭。他清楚記得那還是風入松來山莊後第一次響應自己的提議,走出了房間。回憶起當時兩人合栽桃樹時的情景,眼裡不禁一陣酸澀。
因沒有聽見江照晚的回應,風入松側過頭來。兩人默然對視了片刻,風入松歉疚一笑,道:“謝謝你陪了我一夜 ……我……我很快活……”說罷忙別過臉去。
江照晚看著他疲倦的眼睛,恍惚間覺得象是生死訣別。千言萬語想要從他喉嚨間衝出,卻被他強自嚥下。緣分之事,錯過了便不能回頭,即便是風入松也愛著自己,也不能再挽回些什麼……
之後江照晚起身整了整衣衫,正要走出房門時風入松忽然又叫住了他。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