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1 / 4)

聞靜思略略回憶了片刻,才道:“當時父親的書信送到,我便沒留意陛下寫了什麼,事後聽在場的大人提起過,隱約是李太白的《靜夜思》。怎麼了?”

聞靜雲沉聲道:“坊間有傳聞……”他說了一半,偷看了兄長的臉色,喏喏著說不下去。

聞靜思心底一驚,只覺得身上陣陣發冷,勉力笑道:“不礙事,你說。”

聞靜雲道:“坊間有詩傳‘三千金鳳凰,不及聞家郎’,句句暗指你和皇上行為不檢。”

聞靜思腦中一個炸雷,心臟驟然收緊,幾欲窒息。這最後一句分明是凌遲的刑刀,要將他的骨肉片片削下來,又好似滾燙的熱油,寸寸浸過他的肌膚。他心中駭極,又不能不安撫幼弟,半天才找回聲音正色道:“沒有的事。評議皇帝小心惹禍上身,作為聞家子弟更要謹言慎行。”

聞靜雲初入商道,還未煉成火眼精金,全然未覺兄長衣袍下的手微微發抖,只狐疑了會,又扯了些別的瑣事也就告退了。雁遲在一旁聽了個一字不漏,心頭雖然震驚,畢竟與他不相干。這時蹲身在聞靜思身側,見他面無血色,眼神凝滯,正不知道如何開口勸慰,忽的聽他輕輕嘆了聲“冤孽”,竟如劫後餘灰,不禁心疼如絞,胸中大慟。

自從與聞靜雲這番夜談,聞靜思便開始處處躲避蕭韞曦。除了例行朝會,皇帝與內閣的小朝會,私下因國事召見,其餘的都給他推脫開去。木逢春正午來請他,不是與門下省的官員同進堂饌,就是趕回府中午膳。一來二去,蕭韞曦也察覺出不對勁,卻不惱怒,暗地裡讓木逢春去查,直到手中捏著暗報,才長長出了口氣。兩人間的隔閡尚未持續多久,朝中便出了大事。

九月十一,宗豐年的月報到了。蕭韞曦在早朝捏著昨夜抵達的月報,讓木逢春宣讀。宗豐年不枉曾為探花郎,一手字寫得漂亮,文章比字更漂亮。先是將土地民眾災情描述一番,再講他如何開倉放糧,設立粥場,最後講百姓稱讚明君。聞靜思離蕭韞曦最近,他清楚地看到高高在上的帝王,在木逢春一句句讀著月報時唇邊那譏諷又陰冷的笑。心臟彷彿入了刑場,一點點吊了起來。

蕭韞曦等木逢春讀完,輕輕笑道:“諸位可有話要說的?”

聞靜思默默地站在原地,耳邊是殿中同僚一片稱賀,有誇讚宗豐年高才者,有感嘆百姓知恩者,有奉承皇帝賢明者。正議論紛紛間,御史中丞楊錚站了出來,肅穆朗聲道:“臣有本要奏。”

蕭韞曦道:“講!”

楊錚道:“臣要奏工部侍郎禹州弁州安撫使宗豐年,貪贓枉法,徇私舞弊之罪。”當下殿上滿堂譁然,木逢春不得不提著嗓子叫“肅靜”,楊錚待眾人稍稍安靜,才繼續道:“宗豐年暗地與當地糧商勾結,將糧倉大米以五文錢一斗賣出,糧鋪再賣給百姓二十文一斗,從中賺取差價。開倉放糧的大米一斗摻了五成的沙石,糧鋪的大米一斗摻了三成。兩州百姓苦不堪言,短短一個月,餓死者近千人,逃往殷州雲州的難民已有十萬之數。”

殿中霎時安靜下來,聞靜思心中忽然清明一片,他終於明白當初皇帝為何選宗豐年去賑災。蕭韞曦不是要宗太師官復原職,而是要釘死整個宗家。

蕭韞曦冷冷道:“可有證據?”

楊錚沉聲道:“臣有宗豐年與當地糧商來往書信與契據,另有兩州百姓的《萬民彈事表》。”

蕭韞曦厲聲道:“呈上來!”

殿外兩個內侍將�鞠渥猶У降鈧校�鉺?�訟洌�〕鮃輝�樾牛�媸殖榱思阜獾莞�鬧艿某�跡�秩×恕鍛蠣癖懟芬煌�桓�痙甏骸O翳龜廝涫竊繅閻���緗窨吹絞種惺樾藕妥啾硎保�允僑灘蛔√鹹斕吶�庖纈諮員懟!昂茫�靡桓鱟詵崮輳�靡桓鮒頁劑冀�∪鞝舜笞錚�憬��縹�餑嘁嗄啞誡扌耐分�蓿 �

聞靜思手上也被塞了一份書信,娟麗的字如今看來竟如此齷齪,兩方交易的彷彿不是大米與銀錢,而是百姓一條條活生生的性命,是朝廷文武百官的信任,是宗家仕途上的平坦大道,也是他聞靜思諫上馭下的責任。

朝堂上不少大臣是宗家姻親,也有幾個是宗太師一手提拔的門生,天子震怒,他們不敢迎頭勸諫,何況僅僅一個月罪證確鑿,人贓並獲,任誰都看得出,皇帝要對宗家動手了。故此幾人面面相覷,一時誰也不敢去掠虎鬚。眾臣戰戰兢兢捱到下朝,聞靜思回到賢英殿坐了半日,元哲來報中書令孔毅與薛孝臣來見。他心中透亮,即刻放下筆墨,起身將兩位老臣迎入殿內相商。聞靜思官位雖說高一品,年齡輩分卻低了不止一輩,便舍了主位坐在次座上與兩位老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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