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面了。眾臣竊竊私語中,蕭韞曦揮手示意,木逢春高聲道:“傳太醫令李祖明覲見。”
李祖明正是當年為宗皇后接生太子之人,如今年過六十,保養得當,走進殿的腳步絲毫不顯半點老邁之色。他跪下叩頭,三呼萬歲。蕭韞曦點點頭道:“先太子是天閹之事你可知道?”
李祖明道:“臣知道此事。”
蕭韞曦又道:“將當時情況詳細說來。”
李祖明道:“臣為宗皇后接生先太子。先太子出生時身長一尺七寸,重六斤四兩,四肢完好,五官端正,只是龍根長短不及一分,被診為天閹。已在先太子診案上記錄了。皇后知道後藉故賜死在場宮女太監,臣因官至五品,又誆其天閹能醫治,皇后不敢加害,令宗太師囚禁臣的妻女。臣心有膽怯,便沒有上報先皇。臣欺君罔上,罪該萬死。”說罷,一叩到底。
蕭韞曦冷笑一聲,道:“先太子診案在何處?”
李祖明道:“宗皇后怕事情敗露,秘密令人燒了太醫署的案卷房。臣怕皇后對臣的妻女痛下殺手,死無對證,事先將診案原本藏在家中,贗本留在案卷房,因此原本並未受損。”
木逢春接過診案,蕭韞曦並不看,向趙明中問道:“趙大人可有話要說?”
趙明中臉色已是死灰一片,雙膝一軟,跪倒在地,如今方才明白大勢已去,他趙家再也沒有翻身的餘地。“臣,一時糊塗,聽信小人讒言,汙衊丞相清白。臣犯下大錯,還請陛下念在臣年邁,寬恕原宥。”
蕭韞曦雙眼盯著趙明中,眼中有憎恨,有鄙視。他尚未下旨懲處,那宮人眼見趙明中認了罪,心中懼怕不已,顫聲道:“奴婢確實看見丞相在漱芳殿,不曾有假,請陛下明鑑啊。”
蕭韞曦冷笑連連,慢步走下九層玉階,在聞靜思身前站定,負手而立,沉聲道:“不錯,你沒看走眼,當日與聞相同寢之人就是朕!何謂穢亂春宮,聞相有沒有做過這等事,難道朕不如你一個賤奴清楚!”
聞靜思緩緩地閉上了雙眼。蕭韞曦雖然否定了一切,可是人心莫測,一樣米都能養百樣人,這樣一段話,不同的人聽自是聽出不同的意思,不同的人說,也自會傳出不一樣的流言。他最怕的不是世人言辭對他的鞭笞,正史野史描述的佞臣男寵,而是聞家經營數百年的聲譽染上汙點。他生在聞家,是這一代的長子,雙肩擔負的不僅僅是忠君報國,還有光大門楣,光宗耀祖的責任。老父外放上任,臨走前一晚傾心交談,念念不忘的就是讓他輔佐皇帝,仁愛百姓,堅守名節。如今老父才離開五個月,朝堂之上,皇帝親口承認睡在一起,至於是議論國事還是床第淫亂,底下的人誰又真正去分辨在意?這些流言終會被載入史冊,傳入弟妹的耳中。殷州雖遠,老父也會有知道的一天。堂堂世族聞家因他蒙羞,被天下人嘲笑。而那狠厲善妒的伯父,聞靜思實在不知道伯父看到自己這個樣子,還能不能逃得過他手下行使的家法。
聞靜思心緒紛亂,站在他身側的蕭韞曦卻沉靜如海。他盯著趙明中,眼中充滿了厭惡與憤怒。“你今日一句聽信小人讒言,便要朕赦免了你的罪。他日,又會有人以一句聽信小人讒言,要朕赦免賣國求榮之罪。長此以往,法將無法,國將不國。”他頓了一頓,肅聲道:“聞閣老赤膽忠心,與宗維周旋多年,保下一批忠臣良將。雖然外放殷州為官,依舊憂憐他州百姓。聞丞相更是肝膽冰雪,殫精竭慮頒佈《歸田》《節儉》,百姓無不拍手稱喜。雖手握大權,從不居功自傲,也不曾汲汲於名利,朕都要欽佩這份博愛萬民之心。眾卿,若沒有聞閣老,宗維手下,哪裡有你們安穩的位子可坐。沒有聞丞相,天下百姓,哪裡有這溫飽太平的日子可以過。”
蕭韞曦一席話,使得眾人紛紛低下頭,有的慚愧,有的心虛,有的感嘆,有的內疚,皆化作齊齊的一聲:“陛下英明!”響徹在廣賢殿內。
年輕的帝王雙目掠過眾臣的身影,落在聞靜思衣袖遮掩的地方,陰冷銳利的目光才緩緩溫和柔軟下來。他淡淡地道:“趙明中聽信讒言,汙衊朝臣,暗中造謠,居心不良,念其年邁免其死罪,削去官職發回祖籍。宮奴棗生,罔顧職守,挑撥離間,言辭侮辱朝中重臣,毀人清白,即刻拿下,將其亂棍打死。”
趙明中絕望之中死裡逃生,已是萬幸,朝蕭韞曦重重磕下頭。那宮奴聽了判決,心中又驚又懼,辯駁不得,雙眼一翻當堂昏死過去。
蕭韞曦待兩人被拖下後,又道:“丞相聞靜思,蕭氏賢良忠臣,德行慎獨,博學多才,今日起加封為太子太傅。”
蕭韞曦這一道冊封一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