寞夜。現在你說朕快要做父親,難不成你給朕生?”
聞靜思心中一跳,見他背對自己,雙肩細細抖動,顯然被自己兩句話氣得不輕。在政事上他可以滔滔不絕,侃侃而談,在這等情愛之事上,著實口拙的很。他打定主意再不解釋一個字,伸手輕輕喚道:“陛下。”
蕭韞曦雙肩一震,卻不回頭,也不答話。聞靜思眼中黯然,又不能就此不管,只好又喚了聲:“陛下。”這聲分明帶了懇求之意,蕭韞曦如何聽不出來,終是慢慢回了頭,握住他的手。聞靜思將他拉在身邊坐下,咬了咬唇,一手揭開被褥,一手拉著蕭韞曦的手覆上肚腹。掌下的腹部並非以往的平坦,而是高高隆起的一團柔軟。蕭韞曦的手微微一震,聞靜思的頭更低垂了幾分。雖說他下定決心坦然相告,內心還是尚存恐懼,那些被蕭韞曦指責為妖怪的噩夢依然糾纏不休,此時連正眼都不敢去看。蕭韞曦腦中漸漸清明起來,下腹的腫物,聞靜思胃口改變,歡愛之時刻意遮掩腹部,近期總愛袖手而立,點點滴滴記憶如潮水般湧入腦海。即便是多麼令人難以置信的奇蹟,如今卻是再正常不過的真相。何須追問他是否對自己有愛意,何須要他親口來說相守一生一世。蕭韞曦緩緩撫摸著那團血肉,偶爾還能感覺到起伏動彈,心中既痛苦又甜蜜,聲音顫抖的不像自己。“幾個月了?”
聞靜思聽他聲音激動,意思卻顯關懷,不禁抬頭去看,蕭韞曦的雙眸溫柔而堅定,傷感而欣喜,心下一寬,不由道:“五個月了。”
蕭韞曦朝他緩緩壓了下來,一手仍然覆在肚腹上,一手緊緊扣在他後背,兩人胸膛貼著胸膛,分明可以感受到兩顆心臟跳動漸漸和在一起。“靜思,朕讓你受苦了。”聞靜思睜大了雙眼,往日躲躲閃閃憂慮不安,驚驚惶惶噩夢連天,全在這一句話中化為灰燼。“靜思啊靜思,你這傻子,瞞得我好苦。你怎麼能這般狠心一人承受了所有。”
聞靜思只覺得肩頭慢慢溼熱一片,蕭韞曦雙肩震動不已,竟是埋頭哭了出來。他第一次見皇帝如此失態,心如油煎,又是心疼又是悔恨,雙手抱緊了蕭韞曦,顫聲道:“男人孕子,世間大謬。臣只怕陛下當我是妖怪,枉送了兩條性命。”
蕭韞曦稍稍撐起身子,雙目通紅,滿臉淚跡,深深地看進聞靜思的雙眼道:“靜思,你就是妖魔鬼怪,朕也只要你一個。你願意為朕生下皇嗣,莫說要這江山跟了你姓聞,朕的命都可以讓你拿去,只怕你握了朕的心不稀罕。”
聞靜思心中愧疚之極,忍耐不住這般深情話語,終是也流下淚來。“陛下,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陛下這些年待我如何,我怎會感受不到。不是我不願同心以報,而是不敢恩將仇報汙了陛下一世賢名。”
蕭韞曦雙手捧了他的臉,細細親吻。“朕不要那些虛名,朕只求你一生一世,你給是不給?”
聞靜思連連點頭,深深道:“陛下,臣願生生世世伴你。”說罷,兩人再也忍不住同心同意之喜,和著淚跡吻在一處。
六 朝來寒雨晚來風
自從聞靜思和蕭韞曦坦誠公佈,互訴衷腸之後,以往橫在兩人間的鴻溝彷彿一下子填成了平原大道。聞靜思依然叫他“陛下”,稱自己為“臣”,但是雙眼所流露的已不單單是尊敬,更多的是透著溫情的愛戀。連蕭韞曦偶爾當著木逢春或徐謙的面親吻他髮鬢面頰,他也只是淡淡地紅了臉,並不躲避推拒。幾個知情人看到聞靜思這一變化,心中無不為皇帝感到欣慰,總算是十年漫漫相思,一朝修成正果。
然而,這蜜裡調油之中,蕭韞曦算是百般體貼,聞靜思唯獨有一件事難忍。不知道徐謙怎麼描述自己這一次幾乎小產,蕭韞曦竟禁止他下床。除了如廁,用膳就在床上搭了小几,批文看秋闈試卷都在小几上,就連沐浴,都是用清水在床上擦洗。一日兩日就算了,當成休息。三日四日他忍了,為了腹中孩兒。可是五日六日,甚至七日八日過去了,別說讓他回府,就連離開御床一步都不行,他心裡就難過了。特別是蕭韞曦知道他愛潔,要木逢春日日幫他洗浴。想他在家中,生活瑣事,事事親為,更不用說裸著身子被人服侍洗浴。何況有孕之身,愈發不願意被人見到。這事他和蕭韞曦提了,皇帝笑著躲開。不一會兒,徐謙愁眉苦臉來見,將孕子大小禁忌一一告之,又將有小產跡象的禁忌事項條條說明,聽得聞靜思苦悶之極,卻不得不為了胎兒一一遵照。蕭韞曦怕木逢春伺候不周,又傳了雁遲貼身服侍。雁遲知之甚多,才免去許多尷尬。
聞靜思休朝的這十幾日,蕭韞曦免去大朝會。每日召來內閣及三省重要官員在正德殿開小朝會。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