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忙跟著木逢春走出賢英殿大門。
七月流火,八月萑葦。雖然昨夜一場大雨消了幾分暑氣,正午的帝京依然熱氣蒸騰。遠處凌霄閣的荷花已經開了滿塘,從長廊看去,碧濤卷霜雪,如詩如畫。正德殿就在凌霄閣左側,四周栽植了荼蘼,如今已經過了花期,僅留了一樹青色的果實掛了滿枝。
聞靜思見一人遠遠的從正德殿走出來,待走近才發現是宗豐年。他心中似乎極其歡喜,滿面笑意哼著小曲,見木逢春領著聞靜思,哈哈一笑拱手為禮。“聞相。”
聞靜思笑道:“宗大人好心情啊。”
宗豐年略略收了笑容道:“陛下重託,實乃萬福。下官今日便啟程前往北地,就不多敘了。”
兩人又說了幾句客套話,宗豐年便匆匆走了。其後到正德殿門前的一段路程,又接連碰到了監察御史謝長亭,大理寺丞魏玉英。兩人俱是面有憂慮,說不到幾句就告辭離去。聞靜思隱隱猜出了皇帝的用意,心中實在為蕭韞曦高興,面上不禁帶了微笑。剛踏入正德殿,蕭韞曦便叫了傳膳,又向聞靜思招手道:“靜思坐到朕的身邊來。”
聞靜思笑笑,恭恭敬敬地在左下首坐了。蕭韞曦拿他沒奈何,也不再強求,笑道:“靜思笑臉迎人,何事這般開心?”
聞靜思實話道:“方才見謝、魏兩位大人出去,便猜陛下要整肅貪官汙吏,不知是也不是?”
“不錯!”蕭韞曦雙眉微揚,緩緩道來:“朕算過一筆賬,僅憑《節儉令》,內務府每年可省下一百二十萬兩白銀,朝廷可以省下三百五十萬兩。然而這些若放在天災面前,只是杯水車薪。因此,並不能只靠節儉,也要開源。”
聞靜思聽得感慨萬分,長嘆道:“陛下說得不錯。臣記得永安三年,閩州太守被判貪汙受賄,他府中查抄出來的多達一百九十萬兩現銀,所貪之巨,天下震驚。”
蕭韞曦笑道:“歷來皇帝最頭疼吏治,做得猶如戰場一般,屢戰屢敗,屢敗屢戰。朕不在明面上做這事,叫謝長亭派人暗地裡查了,釘死了罪名一起懲處。他們私吞了多少,朕就要他們一分不差的都吐出來。”
聞靜思心知他說的一點不錯,歷朝最難禁止的是貪汙受賄,最難教化的是人心私慾。他心中沉重,語氣也帶出幾分慎重:“陛下放心,臣定會嚴加督辦的。”
蕭韞曦搖頭道:“頒佈《節儉令》,靜思已是得罪好些人。懲貪吏歷時長久,牽扯廣泛,一旦觸及貪官利益便如扒皮抽筋,說不準他們會做出什麼事來。他們不敢拿朕怎樣,朕卻不能把你置於險地。這事朕自己拿捏,不能讓你全做了惡人。”
聞靜思心中一暖,脫口喚道:“陛下……”
蕭韞曦哈哈大笑,末了輕聲道:“皆時朕的丞相莫要大發慈悲為他們求情就好。”
兩人說話間,傳膳太監已經將午膳一一擺好。今日的主菜更為清淡,只得一味紅燒獅子頭,其他皆是素食。蕭韞曦見聞靜思面露驚訝,笑道:“昨夜徐謙來複命,說你操勞過度加之暑氣入侵,引發脾胃不和。今日朕點了素宴,不知合不合你胃口。下午便在正德殿陪朕批摺子吧,朕叫他們熬了養胃粥,你吃得少,餓的時候讓逢春給你溫了來。”
聞靜思心中感動,提著夾了筍片放在蕭韞曦碗中。“臣記得陛下少年時愛吃臣府上的雞絲筍片,臣於飲食並不熱衷,只覺得與宮裡的御廚味道一樣。”
蕭韞曦盯著筍片看了許久,心下五味陳雜。“朕登基後與你同臺吃過不少飯,還是頭一次吃到你布的菜。”
聞靜思面上一紅,不敢接話,低下頭默默地吃飯,只是偶爾也會為蕭韞曦夾些放得較遠的菜蔬。這一頓午膳,吃得兩人心中倍覺溫馨。膳後撤了殘席與漱口茶水,聞靜思陪蕭韞曦在正德殿小花園中閒逛了片刻,就節儉令細節又商榷了片刻,蕭韞曦見他有些精神不濟,忽然想起他昨晚不曾睡好,便勸道:〃靜思在正德殿內休歇一會兒罷,朕叫逢春看著時辰叫你。"
來段亂入小劇場 一
聞國公知曉訊息之後快馬趕回,聞靜思抱著孩兒深深跪伏下去請罪:“父親,孩兒有負父親教誨。”
聞國公惱羞成怒:“負你個頭!想當年你娘去的早,你們四兄妹都是老子生下的!你要是不超這個數,才叫負!”
聞靜思念及自身不同往日,又有滑胎徵兆,終究心有顧慮不敢大意,只好躬身稱謝,在正德殿側的內室裡和衣而眠。他一夜未眠加之心中安定,這一覺睡得十分踏實。過了大半個時辰,迷迷糊糊中覺得有人坐在身邊,驟然驚醒下發現蕭韞曦手持團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