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上狀元郎,快叫李惟打消了念頭才好。
許先生笑了笑,卻道:“阿惟真是任性,也不管你願不願意。”寶琴一愣,這人怎麼幫著自己說話?許先生繼續道:“他從小沒了母親,父親脾氣又怪,成天逼他看書,叫他童年好生無趣。他是個聰明孩子,本來最喜歡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但為了盡孝不得不廢寢忘食地念書。別看他比你大一些,如果他有不懂事得罪你的地方,寶琴莫要怪他。”寶琴動了動嘴唇,想說其實許先生沒必要把這些事告訴他,但伸手不打笑臉人,許先生那麼和氣,叫他的話都說不出來了。許先生深深看寶琴一眼,“你應該聽說過阿惟的事。他留在京城那一年,的確無比風光,但他心裡不快活,還是想回到曲南鎮上。狀元郎賣肉不光彩,斷袖娶男妻易遭非議,阿惟並非不在乎這些,他只想把日子過得更好更踏實,比起旁人的看法豈不更重要?”寶琴低頭不語,許先生柔聲道:“你好好想一想罷,若實在不願意便告訴我,阿惟絕不敢為難你。”
寶琴獨自坐在廊下,撿了根樹枝隨意在地上塗畫。過了半晌,他拍拍手站了起來,一旦想明白,便不再煩惱,卻忽然想去鋪子裡看看李惟做生意的樣子。寶琴繞到前院,探頭望見李惟正裝了塊腿肉放進一個胖婦人的籃子裡,又趕緊縮了回來,不知李惟願不願讓別人瞧見他。
“偷偷摸摸做什麼?”李惟送走客人,回頭笑問寶琴,“替我倒杯水來。”寶琴努了努嘴依言照辦,遞了水盅給李惟,卻道:“我同你成親,但你要把身契還給我。”李惟笑起來,“你算盤倒打得好,成!你人都是我的了,我還要那薄紙片兒做什麼?”寶琴大喜,李惟答應得太爽快,不由疑道:“你不怕我跑了?”李惟聞言大笑,“那也要你跑得成才行。”
寶琴喜滋滋的,連李惟賣肉的樣子都看得順眼許多,臉頰上露出兩個酒窩。李惟笑看他一眼,“中午要吃什麼?我來做。”寶琴愣了下,“我、我想吃排骨。”李惟拿刀面敲了敲豬背上頂好的兩塊肉,“好,我替你留著。”
中午,李惟收攤後,下了一鍋麵,招呼許先生和寶琴在飯堂一起用膳。細滑順溜的麵條,碧油油的菜葉,最上面壓著一塊沉甸甸的排骨。醬汁濃郁鮮美,香蔥焦脆誘人,一口咬在肉上,嫩滑多汁,吃得寶琴恨不能生出兩條舌頭。李惟伸手拭去他臉上油漬,“吃慢點,又沒人搶,怎麼和餓死鬼投胎一般?”寶琴捧著碗瞪他,含糊不清道:“走了那麼多路,早餓死我啦。”李惟輕輕敲他腦袋,“不許邊吃東西邊說話。”許先生含笑看著二人,放下筷子道:“你們先慢些吃,我出門買點東西。”
最後,寶琴吃了兩塊排骨,心滿意足地摸著肚皮。李惟領他去了西廂,叫他收好行李,指了床榻道:“往後你便睡在此處,待會兒我尋床大點的被子來。”寶琴微微紅了臉,兩個人睡一床被子麼?隨即又怪自己明明青樓出身,還那麼大驚小怪。李惟邁過門檻,指著對面東廂道:“那裡本來是我爹的屋子,如今許先生住著。”他又帶寶琴到了堂屋,“這裡不常用,家裡也沒什麼客人來往,只放著我父母的牌位,往後跟我每日來上柱香。”
二人在府中轉了一圈,又回到西廂,李惟抖開被子,“你要睡一會麼?今天起身早,昨晚又睡得不好。”寶琴捏著床簾,低聲道:“我昨夜……後還沒洗過身子,怕弄髒你床。”李惟恍然道:“是我考慮不周,來,我教你生火燒水。”兩人在柴房鼓搗了好久,李惟才教會寶琴生起爐子,又在院中打了井水,最後在屋裡支起浴桶,抬了開水和涼水各兩桶。李惟替寶琴尋出一套舊衣,擱在床頭,“這是我從前的衣服,你大約穿著合適。屋子沒爐子,水冷得快,你快些洗。”
他關門離開,寶琴調勻水溫,飛快除了衣物,瑟瑟發抖地跳入桶中。熱水舒服,叫他一時懶得動作,眼角瞄到床榻,忽然想起李惟昨夜的樣子,不由浮想聯翩。一想到今夜要和李惟同床共枕,還不知該是怎樣一副纏綿,寶琴仔仔細細將自己裡外洗了乾淨,直到水半冷不熱,才戀戀不捨地出來。
寶琴穿了李惟的舊衣,除了袖子略有些長,果然很合身。他擦乾頭髮攏在一邊,一開門,卻見李惟在院中劈柴,弓著背掄起斧子,手臂上的筋肉隔著衣衫都能看見。寶琴頓時有些喉嚨發乾,汗水從李惟額頭滴落,竟叫他覺得比昨夜華服緩帶的李惟更好看。
第五章
李惟瞧見寶琴出來,笑道:“洗完了?”他放下斧子,和寶琴一起把浴桶搬了出去。剛剛收拾完,便聽見前院一陣動靜,卻是許先生回來了。
許先生走到院中,微笑看向二人,手中捧著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