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就沒怎麼吃東西,只顧著把各色山珍海味一股腦地夾到蕭雲山碗中,恨不得能一頓飯就把他喂成個大胖子。
比起妻子和兒子的七情上面,一家之主葉岐的表現則明顯要淡定許多,在各種祝福和溢美之辭告一段落後,他微微捻了捻鬍鬚,吩咐下人捧出了一個長方形的木匣子。
一時間眾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只見那木匣長約三尺,黑色的表面上雕著古樸的花紋,漆色卻已有些斑駁,大家正在心中暗暗猜測其中所盛仍是何物時,葉岐已站起身來,親自動手將那木匣開啟,猩紅色的金絲絨墊上,一把古色古香的寶劍出現在眾人面前。
“這是你們蕭家祖傳的寶劍,昔日曾隨你父親次征戰沙場殺敵無數,只可惜汴京一戰之後,此物再無用武之地,在匣中蒙塵已久……”也許是因為睹物思人,懷念起了舊友,葉岐的神色有些複雜,他淡淡的視線飄向遠方,靜默了片刻方才繼續,“如今它能與你再戰疆場,你父親若是知道了,一定也會深感欣慰。”
蕭雲山神色肅然地點點頭,起身接過了木匣,左手握住劍鞘,右手將長劍緩緩拔出,那帶著古奧花紋的劍身方才現出一半,廳中已是寒光凜冽、清氣逼人。他低頭凝視了片刻,然後鐺地一聲回劍入鞘,斬釘絕鐵道,“我一定會讓它飽飲胡虜之血,絕不負蕭家歷代祖先的期望!”
那一刻,子寧望著蕭雲山英俊且堅毅的側臉,覺得自己的心跳似乎突然間慢了半拍,像蕭大哥這樣的好男兒是絕對值得託付終身的吧,不知道要什麼樣的人才配得上這般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呢!
子寧想著想著,突然回過神來意識到眼前是場送別宴,此刻蕭雲山是要奔赴戰場而不是去度洞房花燭夜,於是不禁啞然失笑,心中卻有幾絲莫名的酸楚。他抬手撫了撫自己的額頭,趁著父親和蕭雲山不注意,拿起桌上滿滿的一大壺酒,一仰頭便喝掉了大半。
這酒,可真是又辣又苦呢……
在失去意識之前,子寧心中模模糊糊地這樣想著。
作者有話要說:
☆、獨自等待
天亮了,太陽冉冉升起,火一般的朝霞染紅了遙遠的天際。
子寧睜開雙眼,開始望著那熟悉的景色發呆,自從那個清晨站在城樓上目送蕭雲山離開後,每日的這個時辰裡他都會自動醒來,精準地如同遙遠的偏院中李大廚子所養的那隻會打鳴的公雞,總是在即將天明時便昂首闊步地開始報時,盡忠盡責、風雨無誤。
當然,葉府中的小少爺混不知道自己已經和一隻公雞有了相似的生命軌跡,他只是突然間再一次睡意全無,然後無可奈何地接受了自己今天也沒法再躺在床上做一隻幸福懶豬,繼續睡生夢死下去的事實。
事實上,在每個莫名醒來的早晨,他只要一閉上眼,腦海中就會自動浮現出那個披著金色霞光的身影,那一日,數萬大軍氣勢如虹地出城,隊伍前的黑色駿馬上,蕭雲山一身銀亮的鎧甲,高大、挺拔,即使身處萬軍之中也一樣光彩奪目。
子寧其實並不嗜酒,他之所以會在送別宴上一反常態地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人事不省,就是因為不願去面對與蕭雲山互道珍重的那一刻。可三日後,他終究還是沒有能夠忍得住,結果竟英勇地戰勝了自己懶惰的天性,破天荒地起了個大早床,還偷偷動用了他爹的腰牌,狐假虎威地走後門登上了東北的城樓。
日出時分,在漫天燦爛的朝霞中,他以無聲的視線為蕭雲山送行,看著他一路走向那不可測的前程,直到那熟悉的身影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了塵土飛揚的天邊。
之後……
之後他就心滿意足地打著呵欠回了府,再然後,葉家少爺聲名在外的畫作中又多了一副清淡寫意的《晨曦送別圖》,如同此前充滿了稚氣與童真的《蕉石戲犬圖》一般,受到了各路觀賞者們眾口一詞的稱讚。
可沒想到的是,從第二天開始,向來可以一覺睡到大天亮,非丫鬟婆子們三請四催不肯起床的葉家小少爺,居然在第一縷陽光剛射入房內時就醒了過來,而且可恥地再也睡不著了。
他,葉子寧,身為一個全府上下眾所周知、連他無所不能的老爹也放棄了說教的懶蟲,居然失眠了!這到底算怎麼回事啊?子寧磨著牙恨恨地翻了個身,伸出雙手枕到頭下,在心中百思不解地念叨著。
算起來,從蕭大哥出發到現在也有近一個月時間了,不知道他們此刻行進到了哪個地方,會不會碰上了什麼危險的敵人呢?在床上左滾右翻地折騰了一陣,子寧索性披著衣服坐起身來,腦子裡卻仍然在繼續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