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語未竟身子已是一陣搖晃,那渴盼解脫已久的靈魂象是急著要離開身體。
他倚住牆角,窮盡氣力倚住,看著蕭騁連同這世界在眼前一起顛倒搖晃。
恍惚間聽見有人腳步臨近,小翠在扯住喉嚨高喊:“來了來了,來聽戲了,這位貴客好大 的排場。”
蕭騁的瞳孔即時一縮,隱約間已意識到來人是誰。
“記住你說過你要復國!”晏青衫疾步拉開房門,往那軟轎迎去:“記住如果你想現在和 他同歸於盡,那麼你就是愧對先祖的一個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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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最終還是開唱,雖則晏青衫突然改了主意願意隨賀蘭珏回去,可賀蘭珏也改了主意。
月氏女主突然造訪洪都,那皇城之內不再安全。
“不如這樣。”他道,語氣強硬根本不容辯駁:“你就在這,以後只唱給我一人聽,我會 差人打理一切。還有我不再逼你唱摘星臺了,你愛唱哪曲便哪曲吧。”
話不曾落地晏青衫就看見蕭騁從門外進來,端著茶盅低頭越過門檻。
“還是唱吧。”他道,聲音蓋住喧囂:“那前主蕭騁是如何亡國,的確是出入戲的好材料 。”
言畢就踏上高臺,不曾勾臉更衣就這麼甩了衣袖開唱。
第一個長音一出全場靜默,賀蘭珏居然忘記驅趕蕭騁離去,由著他放下杯盞,立在椅側說 是服侍貴客聽戲。
好戲,的確是場好戲。
所有死去的激情仿若都在這刻復活,這出戏的精彩,還遠遠勝過當日蕭騁和晏青衫初見。
那些故去的歲月被一頁頁攤開,頃刻間撲面而來。
先是初見,在最最黑暗之處的第一眼對視。
然後蕭騁便入了套,伸長頸脖一步步被扣進那個死結。
長夜孤寒血凝凍,一隻胭脂紅,換他傾城一怒。
每一句話都暗藏機心,叫齊楣登不上東宮之位,刻意與齊宣在街頭相逢,那樣羞辱不過為 換得一個堂皇的藉口,殺齊宣要蕭騁失卻良將失卻人心。
舊都赤隍界內射落梁宇,扶梁思上馬,督造兗州城關將溝渠暗道徹底外洩。
華燈大宴之上奪了蕭乘風性命,自此赤國再無良將,兵權一步步落入齊氏和梁思手間。
到最後亡了國,又是如何一杯毒茶了卻蕭騁性命,寡情冷漠心如蛇蠍。
戲文很長,唱到人人齒冷心寒,晏青衫依舊冷著顏面不肯罷休。
不過為說一句,來去為這一句。
自己曾如此無情負他,陰毒卑鄙無所不用其極,根本不值得原諒也不值得掛記。
誠如方才所說。
就算蕭騁是下不手殺他,那麼至少也不該和他扯上任何關係。
如果他還是個磊磊男兒,還記得自己是如何被愚弄欺騙,那麼這刻他就應該轉身離去,不 回頭不猶豫一切從新開始。
這其間的潛臺詞蕭騁自然是懂了,可是他目光灼灼依舊不肯離去。
“如果真是無心,那麼到最終你又為什麼留存我性命!”目光裡這句質詢穿越所有阻隔, 一遍遍無聲拷問。
到最終問到晏青衫突然失了聲,站在臺間久久拖著個尾音。
為什麼,為什麼到最終施盡百法要留全他性命。
為什麼就算仇怨得報家國得復,自己卻沒有半絲歡喜。
為什麼夜夜難寐,心象被文火煎熬。
為什麼要往往復復做那樣一個夢,住在月牙湖畔,推窗看湖,和他並肩而立。
答案就在唇齒之間,可他不敢觸碰自覺形穢。
不配。
腦間這兩個字要掐滅他所有念想。
象這樣一意孤行最終將他家國覆滅,象這樣拿愛做刀一片片將他凌遲,自己又有什麼資格 來窮究過去,追究什麼時候開始恨不再是恨,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