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也免不了一死,承認了也是無妨。藍吹寒說三日便能回來,看來是等不了他了。萬幸藍吹寒那天沒有喝下那碗蓮子羹……
「你還敢笑!你還敢在我面前笑!」雷夫人衝上前來,要抓爛方棠溪的臉。
方棠溪不能掙扎,在豬籠裡被揉搓得衣裳凌亂,好在幾個下人制止了雷夫人,才沒有讓她抓傷。
雷家太奶奶嘆息道:「想容,沉了這賤人後,也算是為鳳章報仇了。今天晚上的事情,妳不要讓鳳章知道,免得他又做蠢事。鳳章這孩子……唉!他偶爾失足,妳就原諒他吧,總有一天他會忘記這個賤人的。」
雷夫人失聲痛哭起來:「那死心眼的孩兒……」
雷家太奶奶趕緊使了個眼色,讓他們動作快些,免得天都亮了,驚動雷鳳章,又是一陣的吵鬧不休。這個雷家的長子比她還像雷家的祖宗,鬧起來就是翻天覆地的。
第十章
方棠溪被連人帶豬籠抬到池塘旁邊。
這池塘就在雷家後院,雷家的霹靂彈天下獨有,為了防止宵小偷盜,後面一片都是茫茫的水域,卻並不是死水,而是最終匯入錢塘江。
雷家點了許多火把燈籠,照得一切彷佛白晝。波光粼粼,彷佛閃爍著無數的星光點點。方棠溪心中轉過無數念頭,但此刻手無縛雞之力,雙腿又已殘疾,只能引頸就戮。
那幾個僕人在豬籠上綁了兩塊大石,「噗通」一聲,便將豬籠連同大石一齊扔入水裡。石頭拖著豬籠,直直沉入水下。
「住手!你們在幹什麼?」幾乎是在同時,有一個人厲聲大喝。
眾人紛紛驚呼:「你是誰?」
「你怎麼進來的?」
「有刺客!大家圍住他,別讓他跑了!」
方棠溪聽到這人聲音,不由一喜。
他不識水性,何況豬籠上又綁了巨石,明知自己必死,但在沉入水前仍然深吸了一口氣在口中,雖然內力不在,但也能支撐一時半會。此時情緒激動之下,張口便要呼喚,水便從口鼻中灌入。
岸上的打鬥聲隔著一層水,離他似乎很遠,幾乎聽不清了。但還能依稀看到火光流溢,似乎燈籠被打翻,燃燒到了一路低垂的幃幔。
口中的氣息越來越少了,他感到呼吸越來越困難,肺部和頭顱疼痛異常。
吹寒若是不能擺脫這些人及時下水相救,他也要死在這裡。
此時此刻,他卻是無比平靜。
許多事情,陌生的,熟悉的,鋪天蓋地而來。他記得當年對藍吹寒死纏爛打,每年都要去皓月居幾次,他還記得對吹寒下春藥,只求共度一夜春宵,結果被吹寒趕走,他還記得薛神醫薛大哥給了他苗疆的情蠱,種在吹寒身上,結果那情蠱害得吹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從而被雷鳳章趁機陷害,兩人跌入懸崖……
原來臨死之前,果真會想起自己的一生。
他這一生做對了很多事,但也有不少做錯。
以吹寒的性格,決定和他在一起,大概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出於愧疚,還是愛情。
而這個謎,大概隨著他的死去,再也不能解開。
藍吹寒一劍刺死一人,拔劍時血濺到身上,他也顧不得閃避,很快身上鮮紅一片。
他傍晚才離開杭州,就接到方棠溪失蹤的資訊,知道是霹靂堂派人下的手。帶人趕到霹靂堂,卻發現方棠溪已經被人沉了塘,再也顧不得暴露行蹤,便要拔劍救人。
他雖然蒙著面,但此時顧不得掩飾身分,已有人看出他的劍法,叫道:「是皓月居的人!」
「皓月居?不是和我們霹靂堂同屬江南同盟麼?怎麼可能下手?是不是假的?」
「不是!我認得……」
他一句話沒說完,藍吹寒一劍已刺穿他的喉嚨,拔出長劍,大喝道:「霹靂堂滅門於今日,眾弟子聽了,膽敢反抗者立斃!」
同來的十幾個弟子從未見過藍吹寒神情彷佛地獄修羅,容貌卻又有攝人之美,面面相覷。耳聽得對方大聲呼喝,卻見對手都已露怯意,已有不少人轉身逃走。
藍吹寒殺出一條血路,隨手扔下長劍,幾步縱身,躍入水中。
之前已看到沉水的位置,好在岸上火光沖天,映紅水面,水下依稀能看得清楚。
籠子裡方棠溪銀髮漂浮在水裡,白衣如雪,俊逸的容顏卻是頗為頹敗,雙目緊閉,滿是痛苦之色。
他當年見他時,藍裳少年,且正風流,而今卻因他困頓如此。
藍吹寒奮力游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