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記起來還有這麼一回事,裴惜遠有些無奈,他一想到莫憶的事,總是會不小心出神,真不明白是為什麼。
他拍拍額頭,然後也褪去上衣,下到水中。
水很涼,裴惜遠彎下腰,一捧捧地將水潑到臉上。下午那場騷亂,著實令他灰頭土臉。
等他洗好了臉,直起身,看到站在他面前不遠處的莫憶。藉著微弱的月光,忽然發現,莫憶背上隱約有一些暗沉的陰影。
那不是什麼東西映下的陰影,而是本來就存在於人背上的。
那是……傷疤?
裴惜遠不由張大眼,更加仔細地盯著瞧。
會是什麼傷?劍傷,摔傷,還是燙傷?
當裴惜遠還在如此思忖的時候,莫憶已經轉過身,突然眉頭一皺,從水中抓出一個東西。
那是一條小指粗細的水蛇,方才在他腰際玩耍來著,好在沒有對他輕輕吻上那麼一口。
而裴惜遠,見他忽然抓了個東西在手裡,出於好奇,自然會定睛去看。這一看,登時臉色一變,大退幾步。
莫憶注意到他的異常反應,先是疑惑,很快就想到原因。
「怎麼,龐然大獸你不怕,倒怕這樣一個小東西?」莫憶問道,上揚的唇角溢位幾絲玩味。
「不,當然不怕。」裴惜遠立即反駁。
「既然不怕,為什麼躲那麼遠?」
「因為,因為……感覺很不舒服。」
隔著一段還算安全的距離,裴惜遠死死瞪著那條繞在莫憶手腕上的細長物體。
「不舒服?」
「嗯,不舒服。」
「怎麼會?」
「我也說不清楚……」裴惜遠嘆了口氣,顯得很是無力,「其實對普通的蛇我倒沒什麼,可你看這條,這麼細這麼小,簡直像一條蟲……呃,不要再讓牠蠕動了……」
「受不了?呵。」
像是有意,也或許只是無心,莫憶向裴惜遠走了過去。他的速度很快,裴惜遠還來不及避開,他就已經逼到他近前了。
一條蠕動著的紅色物體,被舉到眼皮底下。
「其實仔細看看,這小蛇不是挺可愛?也不會咬人,倒很親近。」莫憶慢條斯理地說,並用指尖輕輕撥了一下蛇頭。
那蛇像是真的通靈性,親暱地拿小腦袋蹭蹭莫憶的手指。
哇!裴惜遠心中高叫一聲,鐵青著臉飛速後退。無巧不巧,腳底踩到一塊覆著青苔的石子,於是身子一歪,連翻白眼都來不及便跌入水中。
值得慶幸的是,有一隻手捉住他的胳膊,將他從水裡拽了出來。
他沒有嗆到水,不過還是從頭到腳都溼透。頰邊的發被水黏在臉上,還在啪嗒啪嗒滴著水,真正是狼狽不堪。
莫憶順手過去,很是自然地為他將鬢髮捋到耳後。
「謝謝……」裴惜遠也很自然地道了謝,隨即,卻又感覺到有些不太對勁。
他們倆之間的距離,太近了,幾乎是貼在一起,並且兩人都是光著上身。
雖然他在心裡告訴自己,他們都是男兒身,靠得近些也沒什麼。可身體還是不受控制,微微僵硬起來,甚至想將對方的手撥開,只是那樣做的話,未免唐突。
實在受不了這麼怪異的氣氛,他轉身就往岸邊走。莫憶走在他身後,突然跨步上前,將他脖子一攬,箝制在原地。
裴惜遠一陣愕然,正想問他這是怎麼了,眼光一轉卻看見,一條有先前那小蛇幾倍大的水蛇,正從他前方的水面上游過去。
雖說水裡的蛇通常毒性較低,但也不見得無一例外。
於是裴惜遠站著不動,直到那條蛇完全離開附近的水域。隨後,圈在他頸上的手便放開了。
「謝謝。」裴惜遠回頭看了莫憶一眼,心裡有些暖暖的,此外還有些莫名。
其實他們才結識沒幾天,他卻被這個人幫了好幾次次。
這是什麼怪道理?是他遇上這個人以後就變得多劫多難了麼?
不過,假如沒遇上這個人,說不定他就早已經真的遭難。
「不必客氣。」莫憶搖頭,卻顯得有些不冷不熱。
要說起來也是頗為費解。
雖然裴惜遠一直覺得他愛笑,而且笑起來很溫和,讓人深感親切。但是當他不笑的時候,就會給人一種淡淡的疏離感,甚至會覺得有點難以靠近。
「我幫你,也不是為了讓你感激我。」
聽見莫憶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