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人,都是我的部下。」
「那便是相當於禁衛軍了。而你是統領……」莫憶點點頭,「這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擔當的差使,首先本領要強,此外必須是皇帝信得過的人。依我看,你家中有長輩在朝中為官吧?」
「嗯。我爹就是,還有我的祖父,曾祖父,曾曾……據說他們生前都是。」
「哦?這麼說來,惜遠家族的地位,在歙嵋相當了不得。」
「有什麼了不得。」
裴惜遠聳聳肩:「官員也好,百姓也好,不都是一樣的人?嘿,其實我家還算好,因為都是武將出身,所以長輩教導我們時,主要著重武藝。
「但那些文臣就不一樣,要死命讀書,要念到什麼『出口成章』、『學富五車』,多累人。我有個朋友便是如此,每回我到他家去,看到他房裡那一迭高過一迭的書,嘖嘖……真是看到就夠了,如果叫我去讀,我寧願你給我一劍,來得爽快。」
莫憶呵呵一笑,搖了搖頭。
「笑什麼?」裴惜遠瞪著他,暗暗猜著他是不是笑自己一介莽夫,肚子半點墨水都沒有。
這也不能怪裴惜遠疑神疑鬼,誰讓莫憶自己便是一副學識廣博的樣子。
「沒什麼。」莫憶又搖頭,將笑容斂淡幾分。
他這麼知情達理,倒教裴惜遠頗為自己方才的失禮而過意不去,又不知該說什麼來緩解,誰讓他是粗人口拙?
乾脆也不囉嗦,裴惜遠拎起酒罈便是幾大口進了肚,這才舒坦了些。
他剛將酒罈放下,卻又聽見:
「馬上取功名,邊關射天狼。任俠憑意氣,負笈縱疏狂。」
「……」裴惜遠眨了眨眼,盯著莫憶的側臉,正緩緩朝他轉過來。
目光對上,裴惜遠乾咳一聲,趕緊擺手:「別問別問,我承認我聽不懂……好吧,是我太笨,每次都害大哥浪費口水,我自罰。」
也不待人說什麼,仰起頭又是幾大口酒灌進腹中。
莫看他喝得豪爽,其實他自己心裡很清楚,歙嵋的酒比起東凰的烈得多。照他這種喝法,若是再來上幾次,只怕真是要趴下了。
裴惜遠苦笑了下,將酒罈放到桌上,打定主意再不碰它,隨後轉臉看向莫憶,問道:「時候越來越晚了,大哥要回去睡麼?」
「嗯……等等。」莫憶忽然伸出手,撫上裴惜遠的面頰,為他揩去了殘留在他唇角的酒液。
裴惜遠不禁哂然。他是知道的,自己一喝起酒來便顧不了什麼形象。
很快,他感覺到臉上的溼意沒有了,但那隻手卻沒有離開,還在他臉上一遍遍反覆摩挲。
那手十分輕柔,有一股憐惜的味道,從那溫暖的指尖上滲了出來。
裴惜遠瞪著面前的人,從茫然,到愕然,再到惘然。而當他發覺對面那張臉在湊近,那股惘然瞬間變成駭然。
他霍地站起來:「回去吧!」便要轉身離開。
下一瞬,手腕卻被用力捉緊。
莫憶站起身,並將他拖回身前,微垂著眼簾注視著他,許久許久不移開視線。
裴惜遠的腦子本就一團亂,現下更是被看得心亂如麻,搞不明白這是什麼狀況,對方是怎麼了,自己又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會如此之亂?
「大哥。」他喚道,努力讓聲音聽上去平靜如常:「你是不是還有什麼話沒說?如果有,留到明天再說也可以,現在太晚了……」
突然圈到他腰上的那隻手,令他不自覺地吞下後面的話語,喉嚨莫名地縮了縮。
「大……」話再度戛然而止。
只是這一次,他的話語不是自己嚥下的,而是被另一個人,吞入口中。
他不禁張大眼,一時間還不能明白這是怎麼了。
驚疑交加的目光,集中在眼前那張近得不能再近的面孔上,直到清晰無疑地確定,此時壓在自己唇上的觸感並不是錯覺,在口中糾纏著的柔軟也不是錯覺。
他是真的被……被大哥?
又驚詫又莫名,他完全愣在當場,做不出任何反應。恍惚間,感到背上一陣涼意,有一隻手從他的衣襬下方探進來,按住他的背。
因為是假的,觸碰起來不如真手那麼柔軟,也沒有溫度。
突然像是被針紮了一下,裴惜遠狠狠撥開那隻手,大退兩步。
他一手捂著唇,難以置信地瞪著面前的人,想說,想問,卻半個字也吐不出來。
莫憶也不言語,只是定定看他,深深看他,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