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軒這句話裡包含的懷疑已經很明顯了,我知道我已經被推到了懸崖邊,只要一不小心,就會摔得粉身碎骨。穿好衣服,我站起來推開了鬱軒的扶持,禮貌而疏遠地道:“謝謝,我自己還能走。”
21 煎熬
我從來沒有來過望胤居的地牢,鬱軒知道我心軟,總是儘量避免讓我接觸到這些血腥殘酷的事情。因此當我一步步走下潮溼的石階時,我儘可能地默記著道路和守衛的情況,儘管雙腿有些不自覺地顫抖。
地牢裡十分安靜,似乎可以聽見水滴的聲音一點一點打著我的心,而牢門開啟時鐵鏈的聲響更如同一條毒蛇從我的心頭爬過。
“進來吧。”鬱軒已站在牢門裡,回頭看我。
我鼓足勇氣踏入木柵欄,很寬敞的一個房間,四壁上點著牛油火把,顯見不是囚室,而是——刑房。
“劉三,他怎麼樣?”鬱軒盯著地上一個靜伏不動的人形,問負責拷問的侍衛。
“中途被鹽水潑醒過一次,居然想撞牆尋死,屬下只好把他手腳都銬了起來。”劉三在一旁答道,“後來經不住打又昏死過去了,到現在也沒醒。”
他們說話的時候我望了一眼地上的人,隨即閉目轉開了頭,緊緊咬住嘴唇,生怕自己會驚撥出聲。然而僅僅一眼,晏平此刻的慘狀卻已再也無法忘卻:他面朝下伏在地上,手腕和腳踝都被緊緊地綁在地上的四個鐵環中,無法移動分毫。不知被用過什麼刑,他的脊背一片血肉模糊,身體就泡在地上被冷水沖淡的血水中。此時劉三走過去踢了踢晏平,那瘦弱的身軀仍然如死了一般毫無動靜。
鬱軒蹲在晏平身邊,用手抓住他的頭髮,將他慘白得毫無血色的臉掰起來,隨後鬆手任他重新跌下。
“抬一盆拌了粗鹽的砂子來。”鬱軒忽然對手下吩咐。
“你要幹什麼?”我心中一寒,脫口問道。
鬱軒神色有些古怪地看著我,笑了笑:“我不過想讓他醒過來罷了。事到如今,還想為他求情嗎?”
我後退了一步,沒有乞求鬱軒。我心中明白以現在鬱軒對我的懷疑,如果我待會再做出什麼異常的表現,我和晏平都只能是死路一條。
砂子抬進來了,鬱軒抓了兩把,都灑在晏平皮開肉綻的脊背上,突如其來的刺痛讓晏平昏迷的身體陣陣抽搐。
“學會這個法子。”鬱軒對劉三和其他侍衛說了一句,示範性地一鞭就朝晏平抽了過去。
“啊……”砂子和鹽粒被鞭子狠狠地抽入了血肉,撕心裂肺的痛苦讓晏平猛地抬起唯一能動的脖頸,竟被生生地痛醒過來。
與此同時,我重重地跌靠在牆上,只覺得自己的心隨著晏平的慘叫被撕裂開來。
“看看誰來了?”鬱軒揪住晏平又重新跌落的頭,將他的臉擰向我的方向。然而晏平只是默然地看了我一眼,眼睛隨後虛弱地閉上。
“告訴你最喜歡的昀少爺,到底是誰和你串通放走那人的?”鬱軒揪著晏平的頭髮不斷搖晃。
“沒有……人……是……我自己……”晏平的話語微弱卻清晰。
“可是剛才你昏迷的時候可一直在叫著一個人的名字呢。”鬱軒冷冷地笑道,“就是那個人幫你的吧。”
“不,不是的!”這句話讓晏平如被針扎一般顫抖了一下,也讓一旁的我一陣緊張。
“你叫的是‘泓,救救我’,告訴我泓是誰,我就饒了你。”鬱軒的聲音漸漸溫和了,循循誘惑著神志有些模糊的晏平。
“不,不能說……”晏平猛地狠狠一咬自己的嘴唇,試圖讓這疼痛使自己清醒一些,“不能說……”
“看來你的苦頭還沒嘗夠啊。”鬱軒失去耐心地放開晏平的頭髮,站起身來,向劉三道:“開啟他的鐵銬,再取一副夾棍來。”
“是。”劉三答應著將晏平的手足從地板上的鐵環中解下,叫來兩個手下架住他的雙臂,讓他跪在地上。
當那副粗大的夾棍套上了晏平的一雙小腿時,我猛地扶著牆向門外衝去,我再也無法忍受眼前這殘酷的一幕了!再看下去,我會瘋掉!
“昀弟留步!”鬱軒走過來扶住了我的胳膊,將我拉回了刑房中,“看看審訊奸細不好嗎?怎麼,捨不得了?”
這句話如同黃蜂的毒刺一般,我立時找回了殘餘的理智。如果我能堅持到這次審訊完成,或許鬱軒對我的懷疑就有所消失,我才能找到機會將晏平救出去。反之,如果我按捺不住被鬱軒看出了破綻,不但救不了晏平,還會破壞蘊炎的整個行動計劃,到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