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吩咐人把他挪回下人的院子裡了。”一個小廝回到。
我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其實我也知道,讓晏平一直待在我這裡並不是辦法。
方才高漲的興致驟然冷了下來,我煩躁地看著幾個幫我收拾行裝的僕人忙來忙去,一時竟不知該幹什麼好。偷偷用信鴿把我的行蹤告知了蘊炎,我坐在桌前開始發呆。唉,這一去兩湖會,其實是龍潭虎穴,我能不能活著回來還是問題呢,真不知剛才瞎激動個什麼勁。
吃過晚飯我回來重新查點了一下我的行李,終於實在忍不住往下人的院子走去。我想我應該親口吩咐一下管家,託他對晏平多一點照顧,不讓那些下人再欺負他。
走進院子的時候沒看見他睡在屋簷下,這讓我稍稍放了一點心。然而當我推開屋門,看見晏平蜷縮著睡在角落的地板上時,我的火氣立時冒了上來。
“他的傷這麼重,你們居然不讓他睡床上?”我忍著怒氣問那幾個在床上賭錢的僕人。
“昀少爺,這怪不得我們。”三寶趕緊道,“開始時我們讓他睡通鋪的,是他自己硬要睡到地上去。”
“胡說!”想起正是三寶親手對晏平用刑,我氣不打一處來,語氣也很生硬。
“昀少爺……”角落裡晏平忽然發出了聲音,我狠狠地瞪了一眼幾個僕人,走了過去。
“是我自己要睡這裡的……我身上血腥味太重,和他們睡會燻得他們睡不好的……”晏平笑著抖了抖身上的被子,“我很好,昀少爺你看,還有被子蓋呢。”
“我明天要走了,所以來看看你。”我強忍著被他的話引起的酸楚,回了一下頭,那幾個僕人便知趣地走了出去,關上了門。
“去很遠的地方嗎?”晏平一下子有些慌,“能不能帶我一起去?”
“你的傷很重,沒法走那麼遠的路。”我避開他失望到淒涼的眼神,笑道,“不過沒關係,我會常常和你寫信。以後你若見到一隻鴿子停在聆風閣的窗前,就是我派來給你送信的信使。”
“昀少爺……”晏平靜靜地望著我,忽然俯身下去,想要掩飾他奪眶而出的淚水。
我的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脊背,閉了閉眼睛終於低聲道:“我也喜歡晏平。”
一直顫抖的身軀驀地凍結了,晏平抬起了頭,震驚地看著我。
“我也喜歡晏平。”我重複了一句,忽然把他的頭攬入了懷中,只為了躲避他欣喜的純淨的目光。“喜歡晏平”,是真話,也是謊言。因為你不是晏平,你是葉昀,你是我今後還有可能利用到的一顆棋子。
15 接風
第二天一早,高風帶著我和鬱軒騎馬離開了望胤居。自昨晚將昏睡的晏平從懷中放開後,我就下定了決心不再去看他。因為我感覺得到一份模模糊糊的牽念已在我心中生根發芽,只好趁這份牽念還未曾膨脹到無法承受的時候生生把它掐斷。
到了十里地外的渡口,我們棄馬登船,等到隨從們把行李都搬運到船上,天光已經大亮。我站在船尾看著粼粼波光在眼前閃動,竟似承受不住那光亮一般把眼光向岸上望過去。
或許,我是在期待著什麼。然而岸邊的渡口離我已經越來越遠,仍然沒有見到那個清瘦的身影。我苦笑了一下,怎麼會冒出這麼荒唐的念頭呢?那個人兒此刻一定正躺在我安排的房間中昏迷不醒,只要管家真能遵循我的吩咐不再虐待他就謝天謝地了。
“昀弟,看什麼呢?”鬱軒走了過來,接過丫鬟手中的披風親自披在我肩頭,這帶著些許曖昧的動作讓我有些不自在,卻不便表露。
“此次一去,會遇上很多小時候認識我的世伯吧。”我幽幽地望了鬱軒一眼,嘆了一口氣,“只是我突然想起……我如今已是受辱之身,真不知如何面對他們……”
“昀弟,怎麼又想起這個了?”鬱軒愛憐地扶住了我顫抖的肩頭,發誓一般地說著,“誰要是敢用你以前的遭遇來嘲笑你,我就讓他嚐嚐我寶劍的厲害!”
“可是,既然確實在鳳鳴樓中淪落過,我自己都沒有顏面面對他們……”我垂下頭,身子抖得更厲害,更加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神態。
“那你要怎麼樣呢?”鬱軒手足無措,不知怎麼安慰我才好。
“我……我不願意見生人……只要可以安靜地幫你們處理文書就好了……”繞了半天圈子,我終於說出這最要緊的話來。兩湖會不比望胤居,定然有不少南胤老臣往來其中,而他們裡面必然有熟悉葉昀之人。雖然我曾用心鑽研過葉昀的資料,但肯定不可能面面俱到,被戳穿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