蹤的事情,鄭夫人不放心他催促他每日早些回家。想到回去又要被說教,鄭簡索性放下兜著書本筆墨的布包,甩了甩還有些黏糊的手指,道:“你個死胖子,打不過我就叫人,還要不要臉皮?”
已經過了變聲期,顯得有些魁梧的男孩粗著嗓子反駁:“誰打不過你了……他們都是來看熱鬧的……你哥哥我今天要好好給你鬆鬆筋骨——”說完話,大男孩把書苑裡的布包往旁的人身上一丟就擼擼袖子朝鄭簡衝了過去。
鄭簡因為昨晚吹了一夜冷風感染了風寒正頭昏腦脹著,看對方那大個子朝自己撲過來知道硬拼渾身非給撞散架了不可,伸手摸了一把淌出來的鼻涕在手心裡,等對方到了自己跟前立刻對著他的臉面張開滿手青黃的粘液身形一矮往旁邊躲開。
胖子原本是衝著鄭簡胸口脖頸的位置要掐上去的,猛然對著一手黏糊的爛鼻涕噁心得縮脖子都來不及,光顧著躲開臉,衣服的前襟上還是被鄭簡結結實實蹭了一巴掌的鼻涕水,等他站住身子手忙腳亂地把那件衣服脫下來扔到地上的時候,鄭簡在地上翻個滾,早已經抓著自己的布包從人堆裡竄出去了。
“可惡,你們怎麼不攔住他——”胖男孩看著地上怎麼也不想撿起來的刺繡外衣心痛地吼道。
“我們可不想被他的鼻涕給沾到……”
“太噁心人了……把他們鄭家的臉都給丟盡了……”幾個跟在胖子身邊的人看著那件價值不菲的衣服滾在泥地上滿臉幸災樂禍的表情。
鄭大人看著自己的兒子推開門遮遮掩掩地往裡走,冷哼一聲:“鄭簡,今天你可威武了——”
鄭簡原本沒注意這鄭大人所在的這一處角落,聞言猛地頓住手腳,恭恭敬敬轉過身來:“父。父親大人……”
鄭大人看著他規規矩矩站在自己面前卻死命把兩隻手往身後藏的動作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你上次把鴻臚寺卿家的小公子打了,今天又幹了什麼好事?到我跟前來——”
鄭簡看著自己父親手裡的黑色戒尺,猶豫了再三,還是一小步一小步地蹭了過來。
“把手心攤出來。”
鄭簡看著鄭大人陰晴莫測的臉,猛吸了一下鼻涕,將雙手握成拳放到身前,然後攤開。
鄭大人看著眼前這一雙白白淨淨的手一頓,舉起的戒尺狠狠落了下去。鄭簡“嗷嗚”一聲捂著通紅的手心躲到一邊,看著鄭大人的臉上全是委屈。
“看什麼看——”鄭大人瞪著自己唯一的兒子怒道,“你以為你把手洗乾淨我就不知道你把鼻涕擦人家衣服上了——”
“又是那幾個小王八蛋告密——”鄭簡呼著被打疼的手心,臉上惡狠狠地低吼道。
鄭大人聞言眉毛一豎,手裡的戒尺又狠狠打在鄭簡背上:“誰教你將這樣的粗話,做這樣沒臉沒皮的事情,你還要不要姓鄭了?”
“爹你別打了……嗷……疼死了……你打死我就沒人給你送終了……”鄭簡一邊痛得嗷嗷叫,又不敢躲太遠,還是叫鄭大人手裡的戒尺次次落在自己身上。
“……養你這災禍還指望光宗耀祖養老送終?能活到天命就不錯了……”鄭大人手裡的戒尺舉了幾次,還是落在鄭簡的後背上,聽到這孩子嘴裡發出“嗷嗷”的慘叫聲就是一抖。
“鄭郎……”鄭夫人站在門口,看著自己的丈夫教訓兒子,幾次邁開步子都還是縮了回去,最後還是忍不住,小聲喊道。
“做什麼——”鄭大人回過頭來,瞪了一眼自己的夫人。
鄭夫人訕笑了兩下,道:“妾身只是想說,後院裡晚飯都已經準備好了……鄭郎莫不如先用了飯再說其他……”
鄭大人看著鄭簡站在自己跟前不敢躲又怕疼滿臉委屈的小模樣,手裡的戒尺往身旁的桌面上一擱,道:“都去吃飯。”
吃飯的時候桌子上碗筷聲音清脆,餓一天的鄭簡幾乎是狼吞虎嚥地搶食吃,鄭夫人坐在兩個子女中間時不時照顧著要他吃慢些。
“野猢猻,活該被打……”鄭簡的姐姐看了他一眼小聲說道。
被說的人匆匆吞嚥下一口飯,夾起一筷子菜說了一句:“老姑娘——”
鄭大人不惑有五,膝下只有鄭簡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女兒今年正是一十六歲的大好年華,本不該被鄭簡這樣奚落,不過京城世家的女兒大多在十二歲之前就都定下了親事,鄭姑娘因為人長得漂亮,心裡挑剔便一直沒有定下,心裡本就有些不甘,聽弟弟這麼一說當即就要反駁:“我才十六歲——再看看你成天打架盡給家裡惹禍,我哪裡說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