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與宗親這邊自有女皇陛下自己應付,而在殿外分席而坐的男賓和軍方的將軍們則由新封的永睦君要代駕敬酒,只是剛剛三杯交杯酒已令他容泛春色,目光迷離,席間諸人半看好戲般偷偷打著賭他經過幾桌便告陣亡。果然,沒過小半個時辰,殷桐語派至凌寒曦身邊服侍的女官已匆匆走了進來。
“陛下,君上醉了,奴婢是否可以立刻送君上回養儀殿休息?”
“怎麼會這般……”殷桐語好險將‘無用’二字衝口而出,不過總算顧及到自己皇夫的面子而嚥了下去。
那女官看了看左邊一席的吏部尚書,猶豫了一下才道:“寒大人的三公子跟君上鬧酒,讓君上與他對幹了一罈杏雨濃,君上吃力不住才醉倒了。”
“什麼?幹了一罈?怎會這樣的沒個分寸?!”殷桐語心中一急,他自是清楚那杏雨濃都是十年陳以上的烈酒,普通酒量差一點的三五杯也就醉意朦朧了,何況是這樣急灌了一罈下去,他那身體本就有些虛弱的樣子,可別弄出個三差四錯來才好,想到這,他禁不住狠狠地瞪了寒尚書一眼,起身向殿外走去。
寒尚書立刻跟了上去,口中自是賠罪連連,今日之事她心中清楚的緊,自己那三子早對陛下有思慕之心,只是先前男寵入宮的下場歷歷在目,所以自己一直禁著他不許他再有妄想,只說再過兩年陛下的脾氣收斂了些,再慢慢將他送入宮中不遲,只是現在橫地裡殺出個雍國皇子,他前兩日就在家裡橫挑鼻子豎挑眼的亂髮脾氣,再加上剛剛在大殿前那步輦中發生什麼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一對新人又不避人的在眾人面前著實親熱了一番,他只怕早就怒火中燒了,現在拿著這敬酒的因頭又怎會輕易放過永睦君。唉,這個孩子也太過任性了,便是有十分的不滿意也要看過風頭再行事才對,皇上現在對永睦君聖眷正隆,若永睦君沒有事情那倒當成個玩笑揭過不提,萬一他身體有個不妥,那可是現成的罪名讓他去擔啊。
走至殿外,就見凌寒曦已被移至一旁的椅上坐著,軟軟的身子若不是身邊的侍女拼命地扶住只怕早滑到地上去了,而一名銀衣的少年滿臉的倔強站於一側,看向凌寒曦的目光中頗有幾分看他不起的神色。見殷桐語從內殿走了出來,所有人都跪拜在地,而那少年的眼中更迸出灼熱的光彩,只是殷桐語卻看也不看他,快步走至凌寒曦的身側,見他面紅似火,用手撫了撫他的額頭,只覺指尖如燙,心中微微的一痛,眉頭也皺了起來,又看他倚在椅上渾不著力的難受模樣,忍不住喝道:“沒長眼的奴才,他哪裡坐得住?還不快抬了軟轎來送永睦君回宮休息?”
“遵旨!”一干內官們得了令,立刻傳轎子的傳轎子,扶人的扶人,現在誰都知道這永睦君眼下里可是陛下心尖子上的人,半點輕忽都是要不得的。
殷桐語想了想,終究還是不放心的,便又道:“不必回養儀殿,將永睦君送回修華殿,準備些醒酒的湯水,為防萬一,讓太醫進來為他看看脈。”
“遵旨!”又一陣忙亂,直盯著眾人小心翼翼地將凌寒曦扶上了軟轎向修華殿而去,殷桐語才略沉著臉返身重入大殿,這期間他卻正眼也沒有看寒儒華一眼。
回到殿上,雖然宴樂重起,但剛剛那熱鬧的氣氛卻再也無法恢復了,殷桐語雖臉上帶笑,卻也多幾分的勉強,眾人們有幾分的小心翼翼,不敢再似方才那般的笑鬧。所以更鼓初起,殷桐語立刻起身返宮,清昭一眾雖略加調笑,倒沒有多加留難,只在他離開之後,眾人才交換了一下眼神,在各自心裡把永睦君的重要性提高了一個檔次。
回到修華殿,殷桐語極力剋制自己不讓自己的步履顯得太過匆忙,他不過是喝醉了酒而已,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如果自己因此而顯出慌亂的樣子不是太難看了嗎?心裡他這樣默默地告誡自己,刻意地放緩了腳步。
寢宮之中十分的安靜,剛剛隨凌寒曦回來的內官悄然地站在門外,見殷桐語回來,忙打起了門簾。
外室中兩三個侍女小聲地爭論著什麼,聽得門簾一動,侍女們見是殷桐語返回,立刻跪倒行禮。
“你們在做什麼?太醫可曾給永睦君看過脈嗎?”殷桐語微含不滿,自己這些侍女們被自己寵得也太沒有分寸了,當值之時還如此的散漫。
“是,太醫已來看過了,說脈象雖急卻還算有力,只是酒醉而已,請陛下放心,剛剛奴婢也給君上餵了些醒酒湯,只是君上醉的厲害,沒喝進多少,倒濺了些在衣服上,奴婢們正準備給君上更衣呢。”年齡稍長的侍琴連忙答道,當然她也不會傻乎乎地告訴陛下自己三個人正是在爭奪給永睦君的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