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從內關穴有一股精純的真氣透體而入,沿著經脈遊走,全身上下頓時熨帖無比。
顧蘇低聲問:“方才在煙波殿,你不想我在眾人面前現身,為什麼?”
葉漸青也是剛剛聽說皇帝託顧廷讓求長生不老之術,所以甚是擔心裴瞻一個鬼迷心竅,把教主抓起來煉丹煉藥。他倒是忘了,顧蘇曾入宮救治皇后,早與裴瞻打過照面了。
顧蘇見他不說話,便摸了摸他的頭,道:“我最近要出去幾天。你和嵐山在端王回來之前,不要再出門了。”
葉漸青嗯了一聲,本想問教主往哪裡去,卻又累又困,一頭栽倒下來。
雲州收復後不久,裴昭業就接到京城敕使的諭旨,皇帝要他帶袁槐客回京。
臨走時,吳嘯存在城外扭扭捏捏,欲言又止。裴昭業拱手道:“我為藩王,惟當敬依朝命。昭業將雲州暫時託付給先生,百姓饑饉,殭屍滿道,還需先生竭力救助。”
吳嘯存小眼亂瞄,並不答話。裴昭業道:“先生有什麼話直說就是了。”吳嘯存就道:“殿下,你能不能就讓我在雲州長住?”裴昭業望了一眼不遠處鐵鏈重重的囚車,道:“袁槐客一落網,史謙一案勢必要重審。這麼多人吞恨含情,就是為了這一天。我們要給天下人公義,自己先要秉公執法。”
吳嘯存頓時成了沒嘴葫蘆,他在許州是領教過左風眠厲害的。
裴昭業微微笑道:“我已稟告父皇,吳先生今次是首功。功過相抵,不,功大於過。先生以風流為道學,寓教化與詼諧。方今用人之時,豈能埋沒在這邊陲之地?先生也要有些少年人的襟懷才是。”
吳嘯存眼望端王押著欽犯一路浩浩蕩蕩遠去,心裡嘀咕:以風流為道學,寓教化與詼諧?是在誇我嗎,怎麼覺得是在罵我啊……
顧廷讓被收押之後沒幾天,大理寺重獄中迎來了一位稀客。
當天子夜時分,守夜的一名獄卒出去解手之後,便再也沒有回來。過了一頓飯的功夫,卻有另外兩個獄卒帶著左風眠的手書要來提審欽犯。
餘下的一名獄卒頗感蹊蹺,拒不開啟獄門。來者中一人出手如電,一招就將獄卒斃命。門開了以後,兩人進入囚室。只見凳子上鎖著一個上身赤裸的男人,渾身血汙淋漓,骯髒不堪,顯是大刑伺候過了。一人將地上剩下的半桶冷水澆在他頭上。
顧廷讓努力睜開雙眼,望著這兩個陌生的人,冷笑道:“陷害你大爺的,終於來了嗎?”
兩人都面部僵硬,似是帶著人皮面具,其中一人道:“顧廷讓,你說出長樂玉璧的秘密,我們就幫你逃出這天牢。”
顧廷讓反問道:“我為什麼要出去,我出去了不就坐實了罪名?”
那人毫無新意地威脅道:“你說也得說,不說也得說。你曾拿著玉璧,去過羅浮山,後來怎麼樣了?上山的路在哪裡?”顧廷讓譏嘲道:“仙路難登,我沒有找到昇天的路。”
“胡說!”那人斥道:“五年前,你曾去過中州御劍山莊,那時你寒江孤影劍也只練到第三層,玄心劍一點也不會。可如今,你武功突飛猛進,難道不是因為在仙山得到過秘笈嗎?你是不是也練了八荒六合唯物獨尊功?”
顧廷讓齜牙道:“我都老成這樣,再練這個有意思嗎?寧王殿下倒是年少英才,練了說不定真的就長生不老,千秋萬代了。怎麼,你們甩了他單幹了?”
那人叫他頂得惱羞成怒,就要舉掌去拍他。另外一人此時突然開口道:“你待在這裡,直如螻蟻一般,壯士豈能坐填溝壑?掀天揭地,方是奇才。不如出去和我們幹一番大事業……”
“你們要幹什麼大事業?帶上左某人行不行?”
寒冷陰森的監獄盡頭傳來清越的人聲。兩人見勢不妙,一人躍出獄門,一人舉掌快步上前,要力斃顧廷讓。此時,忽地從顧廷讓背後拍出另一陣掌風,兩掌相擊,只聽一聲鈍響。那人被擊在鐵門上,肋骨齊斷,嘔血不起。
一時間甲冑嘩嘩作響,左風眠帶一隊全副武裝的府兵將剩下一人團團圍住。
左風眠在他面前逡巡,道:“沈閣主好不容易來一次,不留下來喝口茶再走嗎?”
那人將臉上人皮面具一掀,果然是沈蔚喬裝。他哈哈大笑道:“左大人真是火眼金睛。沈某甘拜下風。”
左風眠亦是微微一笑:“沈閣主大可不必擔心閣裡姑娘們的安危。在我京兆府,不允許有無辜之人受禍,也不允許有不法之人逃脫。”
“這樣甚好。”沈蔚回身幽幽望了一眼獄中陰暗的角落,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