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侯爺教主遙相望
李四海,小嵐山提了東西先入門去,葉漸青站在門外,回頭看看巷子對面端王的宅院,猶豫不決。嵐山忽地從門內探出身子來,伸手把他扯了進來:“你傻站著幹嘛?”
繞過一個福壽臨門照壁便是個極大的院子,地上荒草悽悽,滿是鳥屎鼠糞,花木都瘋長著,依稀看出一些假山池塘的模樣,如今都成了城狐社鼠的巢穴。前排房子一溜看著也頗有氣勢,但架不住年久失修,都已破敗不堪了。
顧蘇進了正堂,李四海也跟了進去。嵐山往東邊的廚房去,她個子小,葉漸青就幫她提了食盒跟著。李四海的聲音穿過庭院:“嵐山,沏茶過來。”小嵐山應了一聲,在廚房裡四處蹦躂,頤指氣使道:“你來燒火,我看看有什麼能喝的。”葉漸青還沉浸在見到顧蘇的震驚之中,木呆呆隨她擺佈。她上躥下跳,最後找出一把滿是灰塵的鉛壺,洗刷乾淨,又到院子裡採了一把野茶,澆了熱水,叫葉漸青送去。
堂內有幾張桌椅,顧蘇坐在主位,李四海一旁陪坐著。葉漸青奉上茶後,不安道:“師叔,我先回去了。”李四海正喝著熱茶,嗆了一下,連連咳嗽道:“你不住在這?”
顧蘇這時才偏頭看他。他早已不是當日南山中的小牧童模樣了。身材魁梧,長頭高顴,五官如刀削般深刻,眼珠偶爾是淡淡的碧色。顧盼之際,極有威勢。他嗓音低沉:“你等下,我有話說。李掌櫃是我多年好友,不是外人。”
葉漸青幾乎一個寒戰上身,只好垂手站在一邊。他對裴昭業是感恩中帶著警惕,對顧蘇卻是畏懼中夾雜好奇,好奇中又有幾分同病相憐的感傷。
李四海覺得氣氛怪異,轉頭望顧蘇道:“阿梅,這是怎麼回事?你們不住在一起?”
阿梅?葉漸青耳朵動了動,又是心癢好奇又是微恙含酸的感覺。
顧蘇淡淡道:“他如今受端王照拂,住在對面的宅院。”
李四海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數落葉漸青道:“葉師侄,我說這話大約有些交淺言深,你怎麼能和端王攪在一起?端王不是個好相與的人,這淦京要說誰最居心不良那一定就是他了。”
葉漸青抬頭道:“我知道,端王要奪嫡。他對我恩重如山,我答應了幫他的忙。”
李四海眼珠都要掉落出來了,一手指著葉漸青,一邊抬頭去看顧蘇,後者如若不聞,低頭喝著茶水。李四海不解道:“顧教主,你沒有告訴他師門來歷嗎?貴教不是不許攙和這些朝堂上的事嗎?”見顧蘇沒說話,李四海一時忍不住大發古道熱腸,道:“葉師侄,你說端王有恩與你,你道他安了什麼好心嗎?他不過看你是公主唯一的子嗣,所謂奇貨可居,他將你握在手裡便可名正言順收編公主的舊部,為自己奪位網羅人脈而已。”
他們一再說到端王,顧蘇面上似有不屑之意。葉漸青卻倏地跪地磕了個響頭,倔強道:“師叔,李掌櫃,我不能讓公主奶奶這樣含冤莫白。端王答應我,一旦登上大寶,就會翻案,給奶奶設祭配享。是漸青不好,當日從南山偷偷溜走。師叔要打要罵,要殺要剮,等我給奶奶翻了案、風光大葬後再任您處置。”
李四海哪能受他這一磕頭,一見他跪下就站起身來,待聽完他這番話後兀自皺眉不語。顧蘇放下茶盞,轉向李四海嘲諷道:“他就是個看不開的蠢才。”李四海肅然道:“此事絕不可為!儲位關係國本,不可驟然廢奪。當今皇帝雖在公主府一案上做得並不光明,但與社稷並無損害。何況太子地居嫡長,已經成年,素無大過。若改立端王,旁人皆以為是太子之位可經營而得。自此之後,藩王、權臣窺伺九鼎,開天下紛擾崩亂之由。”
他言下之意是今上可謂霹靂手段,菩薩心腸,既講政治,又講人情。公主府一案是樹大招風,咎由自取。其實平心而論,他就事論事說得並不過分,但葉漸青這個侯門遺孤聽了卻十分刺耳。於是他募地冷笑道:“藩王、權臣窺伺九鼎,不是太宗開的頭嗎?東宮何謂無過?久纏痾恙,愚心不悛,凶德彌著。是以心憂廢黜,納邪說而違皇命,懷異端而疑諸弟。這不是現成的口實嗎?端王不過時勢逼人,趁勢而為。”
李四海一時理屈詞窮,過了半天,跺腳道:“阿梅,你這個徒弟牙尖口利,我說不過他!”
顧蘇嘴角牽動,眼裡一絲笑意飄過:“說的多必然做得少。他也就這一個長處而已。”李四海見他話裡頗有護短的意思,跌足長嘆道:“真是胡鬧!胡鬧!”顧蘇道:“李兄,這孩子是個死心眼,容我慢慢教導。”李四海皺眉道:“如今京裡風聲鶴唳,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