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在甜水衚衕,我問過你身世來歷。你那時說的和教主前幾日在皇宮外面說的怎麼不一樣呢?”
小嵐山眼珠轉了轉,道:“你想聽真話嗎?”
“廢話!”葉漸青朝她唾棄道。
嵐山清清喉嚨,神神秘秘道:“那天教主是誑你們的,假借御劍山莊的大旗嚇唬端王。我其實姓白,單名一個嵐字,不過你還是叫我小嵐山好了。”
“白嵐……”葉漸青默默唸道,此時還不知這個名字背後真正的含義。
休息了一會,正欲行路,忽然前方的樹林裡傳來巨大的聲響。兩人對視一眼,雙雙變色,一起從雪地上躍起。
玄鐵劍劍鋒卷著寒風和雪片,招招奪人咽喉。迴風舞雪如有光。清光照亮了顧廷讓的面龐,他一邊招架一邊仍有餘力說話:“教主,我是來談判的。玉璧不曾帶在身上,你殺了我也沒用。”
劍尖攢成一朵銀花,顧蘇冷笑道:“殺了你,再回頭去找裴瞻算賬。”
劍芒無處躲閃,顧廷讓也不得不認真起來:“貴派明訓:不得干涉朝政。教主為何一而再再而三與朝廷作對?只要教主合作,皇上許你國師的地位,青君和鎮國公主都能入太廟配享,受千萬人供養!”
果然話不投機半句多。顧蘇臉臭得可以漚出水來,再不言語。兩人如流星追月,一遞一讓,此消彼漲。顧蘇一招“風回海立”,顧廷讓使出“明月流風”步法堪堪避過。顧蘇腳下“百步千蹤”卻比他更快,一步超出,旋即轉身劈去。
顧廷讓矮身相讓,從他劍鋒下縮頸而過。這招形象不雅,效果倒蠻好。劍光綿綿又至,他來不及喘氣,見身旁有株大松樹,便一手抓住樹幹,逆行而上,意欲借樹之高衝下。誰料顧蘇疾掣而上,揮劍砍斷樹幹。顧廷讓腳下一蹬,再換一棵松樹。顧蘇亦是長袖揮舞捲住一旁樹幹揉身而上。
兩個身影在樹海中凌空蹈虛,各展神通。風雪漫天,流雲纏繞。葉漸青和嵐山遠遠站在雪地上,看著這難得一見的神仙打架的場面。葉漸青要上去幫忙,嵐山一把拉住他,把他按到雪窩裡,低聲道:“教主佔上風,別去!”
顧廷讓扳過一根松枝,樹枝柔性極佳,朝顧蘇劍上反彈。顧蘇輪掌一削,樹枝簌簌而落,他緊追著一掌,削下白生生一段樹幹。只為除去眼前障礙的這一點耽擱,顧廷讓已經找好了刁鑽角度,從斜上方攻來。顧蘇只好舉劍相抗。
兩劍相擊,火花四濺,顧廷讓力壓千斤,將顧蘇連人帶劍從幾十丈的雪松樹頂壓到地面。只聽“轟隆”一聲,雪地上新落的積雪一蓬蓬炸開。兩人在地上連打了幾個滾。
地面視線有限,顧蘇長袖一捲,飛身上樹巔。方才一擊,對方也顯露出驚世神力,令他不敢不全力以赴了。顧廷讓見他登高,也一個鯉魚打挺,追他上了樹巔。
顧蘇站在樹梢,雙臂開啟,一股罡風自袖而出。雪花大如鵝毛,紛紛揚揚,被旋風裹挾,竟然靜在半空中,不能再落半分。
萬籟俱寂,射鵰風急雪花寒。顧廷讓屏住呼吸,心有所動,神魂為之懾走。
說是世界靜止了,其實也不過一個眨眼的功夫,對面的人伸長手指觸動了一朵雪花。輕輕一聲呢哪,好似風聲,又好似嬌喘,雪花化成齏粉。顧廷讓頓時覺得耳朵聾了。接下去,如潮水般蔓延開去,半空中的雪花一波波碎成粉末,在顧廷讓身周陸續炸開。
比煙花還要絢爛,還要冰清玉潔。“六出飛花麼……”,顧廷讓面如血染,躲無可躲,裸露在外的頭面、脖頸、手掌都被割出細小裂痕。他嘴角上揚:“雕蟲小技,元宵玩玩雜耍倒是……”他話沒說完,忽然覺得心口一涼。低頭一看,一朵雪花落在肋下期門穴的位置,頃刻化去,只在衣服上留下點點水痕。
那其他的雪花不過是應景之作,這一枚附帶內力而來,才是真正的殺招。
顧廷讓一口老血噴出,腳下一個趔趄,從樹頂直墜到地面。顧蘇不願輕饒他,亦是緊跟著飄落下地。顧廷讓抹了抹臉上的血,咧嘴笑道:“好俊的功夫,這便是那不老長春的武功嗎?”
“些末微功,不值一提。這是青君和謝傅所創的逍遙遊心法。”顧蘇擎劍在手,淡淡道。他因見顧廷讓熟稔快雪劍、寒江孤影劍之類一味爭強好勝的武功路數,便猜測他不知逍遙遊心法,故而想要試他一試。
他提劍上前,一腳踢翻顧廷讓,踩著他胸口,大聲喝問:“你是如何認識謝傅的?又如何習得我雪山派的武功?謝傅是不是死於你手?”
顧廷讓嘴角細血長流,不知死活道:“教主要清理門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