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蘇謹言在一旁聽了個真切,點頭也不是
,搖頭也不是,狠狠地瞪了他兩人一眼。沈謝只覺得一股子涼風吹在腦門兒上,低聲嘀咕道:“這可是你弟弟說的。”
林非說唯一不恨蘇慎行,沈謝本來不甚理解,眼見著蘇慎行那樣死去,聽他臨終說的話,方覺得此人的確值得佩服。而算起來,自己與他也不過數面之交,明鏡臺上他一招截下蘇謹言的“鳳舞九天”,卻毫不顯擺他武功高妙,後來林非當中服下生死盟教蘇謹言從此再沒敢拿老婆的東西出來展示,他又不顧蘇林矛盾,來幫林非散毒,還頂著蘇謹言的壓力把教林非帶走了姐姐的許多珍貴遺物,誰料想第三次見,他就成了現在的樣子。
“我還等著你跟我說‘久仰大名’呢。”沈謝想起初次與蘇慎行見面時的嬉笑,突然就落了淚。
“哎呀,打打殺殺的多晦氣。”唐遠坐著也嫌累,乾脆半躺下去,眯著眼睛悠然說道:“反正最後都是歸順的嘛,何必再牽連上人命——他們雖然是蘇家的人,那也是人嘛,能少死一個是一個,你說對不對,三哥?”
“虧你叫我一聲三哥!”唐老三怒道,“你也記得自己姓唐,為何與我為敵!”
“姓唐就得跟你站一邊啊。”唐遠委屈道,“我哪有與你為敵,你看我勸你勸得多耐心,要換做是別人,我早下令清剿了。三哥,你放蘇謹言回去吧,他老婆也死了,弟弟也死了,骨肉至親都死光啦,以後肯定沒力氣與你搗亂了。再者,你不為別的想,蘇家那麼大的一個買主,若沒了,咱家那些藥材還賣得出那麼多嗎?你自己也回家去,好好做唐掌門,咱們做生意的人家嘛,規規矩矩,清清白白的才好長遠做下去。我也不向著他,也不偏著你,反正今兒站在這臺子上的人總是要歸順的。”
他說到最後一句時,臉上隱隱地帶了殺氣,跟那雙笑吟吟的眼睛極是不配,沈謝看在眼裡,竟然感到沒來由的心驚,當初拼命搶下生死盟時都可以笑得輕鬆自在,不曾像這般從心底裡泛上涼氣來。
蘇謹言第一個回應道:“多謝唐掌門手下留情。”
唐老三沒奈何,拱了拱手,沒好氣地說道:“不敢當,蘇公子才是做大事的人,連自己的親弟弟都下得了手。”
蘇謹言聞言冷笑道:“蘇某豈敢和唐掌門比,唐掌門規規矩矩,清清白白,言出必行,才是真正的偉丈夫。”
唐遠看他二人不陰不陽地說著話,連連嘆氣,只好說:“三哥,青城藥廬是簽了字、畫了押給了蘇家了的,這……這可真不好說啦。”
唐老三瞧了瞧唐遠,又瞥了一眼蘇謹言,低頭一笑,突然手腕一翻,將一柄銀閃閃的小刀
刺進了自己胸膛。
他本是高手,旁人又全沒有料到會出這樣的事,全沒反應過來。林非站得近,第一個衝上去,撲到近前才看清那刀子已深入太多,貿然拔出,唐老三必死無疑,因此立即縮住手,只點了他心肺附近的穴道,讓血液儘可能緩慢地湧向傷處。
沈謝看刀刃落點就明白唐老三存心尋死,也不管他,只看唐遠的反應。唐遠見哥哥自戕,竟不上前檢視,只把眉頭一皺,臉色越來越黑,人也慢慢站了起來。
“三哥,你夠狠!“
唐遠這句話一說出口,沈謝立即明白了唐老三自戕的意圖。唐秋水的子嗣裡,除了唐老三,就剩唐遠是嫡親的繼承人,唐老三一死,接任唐家掌門的就是唐遠。除非唐遠情願教唐門就此散了,否則必然不能再做逍遙自在的局外人。唐遠素來與官府交好,若從此唐家借得官府的力量便是最好,最壞的打算也是唐遠從此再不能借到官府的力——江湖上像他這種管閒事的人最可惡,少一個也就能給整個江湖減少許多麻煩。
而此番惡戰,唐家全盤落敗,連掌門人都殉了職,從此蘇家便真真成了唐家的死敵,唐遠再不樂意也要與蘇謹言刀兵相見,拼著生意不做也要為唐家出這口氣,不然唐家除了會給人笑死,小混混們也會當唐家好欺負——大麻煩雖討厭,小麻煩多了也夠愁人。
沈謝師出佛門,對自己不要命這種事很看得開,因此不惋惜唐老三的死,反倒惋惜唐遠從此不再是自由人,惋惜蘇唐之間又要起爭鬥,又要有無辜的人為幾句雲淡風輕的談笑赴湯蹈火,以命相搏。
“別看戲了,過來!”林非一聲斷喝,打斷了沈謝的思路。
唐老三心臟中刀,豈有不死之理,掙扎了一會兒,瞳孔就散了。林非從救人的衝動裡緩過勁兒來,呆呆地看著還剩半口氣吊著的唐老三,訥訥說道:“你要是還不死心,我幫你殺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