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了。”
魏七點點頭,“沒事,你好好養傷便是了。”
當時,魏七把陸沉背進帳中,就被染了一身的血。身中二十多刀,也不知陸沉是怎麼活下來的。
“一個月半後,等我傷養好了、援兵也來了,就去上樑城接應頭領。”
“好,一言為定!”
陸沉披著他那件舊舊的黑裘襖,一瘸一拐的走出帳來。
瀚海繁星潑灑在深藍的天幕上,豔紅的篝火映襯出士兵們一張張鮮活的臉。
一個沒站穩,陸沉就坐在了草地上,嘆氣,原來現在自己已經這麼沒用了。
他沒告訴魏七,李闔的援軍也快趕到了,起碼四十萬,多了他們一倍。
說了也沒用,只會讓人毫無意義的恐慌。
陸沉很小的時候就覺得自己最後一定沒有好下場。因為他爹沒有好下場,他娘……也沒有好下場,哥哥姐姐們全都沒有好下場。
說不定自己哪天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人給殺了。或者死在勾心鬥角的朝堂上、也或者,就死在這麼個戰場上。
死便死,陸沉在意的很東西很多很多,他在意這整個天下,但是卻從不在意生死。
生便得他個天下,死不妨去會一會故人。
這時的陸沉哪裡知道,有一天,他會那麼在意生死,那麼希望平平安安的度過餘生。
而現在,命運的齒輪其實已經改變了他原有的軌道。
賀平安也望著這麼一片瀚海繁星,孤苦伶仃。
他一直在京郊的雲臺山養傷,趕回趙府,屋子全都被燒成了灰,哥哥和趙公子也全不見了。只好在這殘破的街道上晃盪。
走過鳳鳴樓,看見昔日御街上最繁華的這棟建築也被毀的不成樣兒。
撿起地上一把破損了的舊琴,認出上邊的雕花正是那天自己為瑾夏兒姐姐雕下的。畫面中央的一對小鴛鴦已經被砸的辨認不出來了。
莫名其妙的覺得很委曲,眼淚在紅紅的眼眶裡打著轉兒。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七章
同樣在街上晃盪的還有宰相公子譚墨閒。
宰相府的人早就撤走了,譚墨閒趁家裡人不注意又折了回來。
此時他大步走在御街上,搖著一把摺扇輕輕。
路上的人們都在往城門逃跑,只有他譚公子,彷彿逛廟會一樣在街上來來晃晃。
脫落了紅漆的柱子,散落一地的桃花,殘碎的碧綠琉璃,在譚墨閒看來都漂亮極了。
於是他扶起教坊奼紫嫣紅的錦旗,避開逃難的人們,悠然自得的念道:
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雲樹繞堤沙,怒濤卷霜雪,天塹無涯。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競豪奢。
這是首描繪東京繁華的詞。
昔日的才子們呀,都喜歡誇耀東京城的繁盛,其中當屬這首《望海潮》最佳,當年傳遍大街小巷,人人能吟能唱,人人都為自己住在這麼好的一個地方而高興。
而今,大家卻都恨不得馬上離開這個鬼地方。
但是譚墨閒才不管這些呢,他像平常一樣晃到自己最喜歡去的那個小酒館,掌櫃小二自是早就不在了,桌椅板凳也亂作一團。
跨過被掀倒的桌子,來到櫃檯前。真好,青酒還剩下半瓢。譚墨閒一飲而盡,開開心心的繼續唱到:
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釣叟蓮娃。千騎擁高牙,乘醉聽簫鼓,吟賞煙霞。異日圖將好景,歸去鳳池誇。
喝了酒就該逛窯子了。譚墨閒搖搖晃晃來到鳳鳴樓,結果大失所望。
他還期待著哪個絕世佳人有膽色在這破敗之中“教坊猶奏離別歌”呢。
結果卻是個人去樓空。那樣美的女子呀,果然只在李煜的詞裡才有。
忽的,譚墨閒注意到鳳鳴樓下有個孩子,抱著把破琴,哭得可傷心了。
湊上前去,雖然哭了個花貓臉,但依稀還能看出眉目清秀的樣子。
譚墨閒見他抱著破琴,又對著鳳鳴樓哭,便猜是個會彈琴的小倌,大概是沒了出路才哭成這樣。哎,自己若是讓他彈琴也不知肯不肯。
“你這孩子,哭什麼呀?”
“嗚嗚,我才上了趟山,回來怎麼就成這樣了……嗚嗚……”小孩哭得傷心極了,好像如果他不上山這東京城就會沒事一樣。
譚墨閒見這孩子好玩,笑道,“反正東京城也完蛋了,你閒著也是閒著,給我彈個曲兒,我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