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是有緣分的。”
白朮只能乾笑。
他覺得自己今日笑得特別多,嗓子都快乾了,剛嚥了口茶水打算潤潤,易安下一句話,就叫他乾笑變乾咳。
“都說醫人者不自醫,”易安嘆一口氣,“否則我昨夜該給自己算一卦的。”
“怎、怎麼?”白朮心跳頓時加速。
易安道:“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昨夜飲了些酒,不知發生了何事。早上醒來,身上都是狗血,衣服都毀了。”
“真、真倒黴啊!易先生可還記得……是何人所為?”後面那句話,透著一絲心虛。
易安搖搖頭,白朮暗地裡鬆了口氣,同時十分難得地感到了幾分內疚。
緊接著,易安丟擲一記重擊:“江南錦繡坊的織造,十兩銀子一尺,可惜了。”
十、兩、銀、子、一、尺。
那一件衣服豈不是要幾百兩?他長這麼大也沒見過這麼多錢呀!
身為一個對銀子有著特殊執著的小道士,白朮的心在滴血——幾百兩啊!就這麼毀在他手裡了……
事已至此,白朮打死也不能認了,只恨自己太莽撞,更是對易安抱歉萬分,一張俊臉煞白,眼眶眼看著開始泛紅……泛紅……
一半是恨的,一半是心疼的。
小道士還太嫩……不過,這樣更好玩。
易安微微眯眼,感到很滿意。
他半是無奈半是溫和地笑笑:“白兄也不必替我心疼,若不是夜裡去了花園,也不會正好撿到白兄遺失之物。”易安微微垂眸:“這就是緣分吧。”
白狼見易安如此故作姿態,心生警惕,暗道此人不懷好意,急急拉扯著白朮衣角,想提醒一二。
哪知白朮此時心中有愧,只含糊應了易安幾聲,根本沒留意白狼的異狀。
待易安一個眼神掃過去,一切安靜了。
正在此時,老管家進來稟報:“二位,宴席已經備好了,請隨小人來。”
白朮聞言,幾乎跳起來衝向管家,口中不住說:“先吃飯、先吃飯。”心裡卻道:真是救苦救難的菩薩啊!這也太難受了!
他打定主意尋機會溜走,不受這份罪了。只是想起那些“謝儀”定然泡湯,白朮不免感到一絲心疼。
易安一笑,似乎對白朮心裡那點小九九一清二楚,也不拆穿,就這麼跟了上去。
****
青雲鎮是個小鎮,但沈老爺的宴席很是闊綽,上至飛禽,下至走獸,各種珍饈美味擺了滿滿一桌子。
正主理所應當坐在主位,接著就是白朮、易安,以及作為陪客的沈家幾位公子。
一見白朮,沈老爺十分激動地謝了幾句,然後立刻喘了起來。一旁寵妾們嚇得連忙上前撫胸捶背,好一番折騰才平息。
沈老爺對此甚為受用,略微說了幾句客套話,就被寵妾們扶下去休息了。
剩下一桌子人面面相覷,安靜得詭異,氣氛略顯尷尬。老管家乾笑著不停地說著恭維話,幾位沈公子連聲附和。
易安一臉淡定的微笑,不置可否。
而白朮,低著頭一言不發,心裡正盤算著怎麼神不知鬼不覺地開溜,愁得小臉慘白,面對一大桌子的菜,甚至他最喜歡的清燉鯽魚,根本提不起一點胃口。
這可苦了白狼。他站在小道士腿上,悄悄踮起後腿,將腦袋湊上桌去,對著那黃亮亮香噴噴的孜然烤羊腿直流口水。
眼見羊腿從滋滋作響,到熱氣漸稀,小道士還在低頭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自己碗裡的飯,白狼真是心急如焚。它使勁拱了拱白朮的腰間,但後者壓根沒心思搭理,更急得它哼哼直叫。
“白道長,可是菜餚不合胃口?”沈大公子忽然開口。
白朮聞聲抬頭,見所有人都看著他,而他面前的白飯已經被自己用筷子刨了個坑。
“非也,非也。”白朮賠笑。
忽然一雙筷子伸到他面前,還夾著一大塊魚腹部最肥嫩的肉。
白朮轉頭,就看見易安一副關切的面孔:“白兄可是有所顧忌?這菜中並無禁忌之物……”
老管家也連道:“易先生關照過的,道長放心。”
白朮無法,只得接過來放入口中。
易安笑得很欣慰,接連又夾了幾回菜,眼看著白朮面前的盤子裡堆起了小山才停下,也不管幾位沈公子神情各異,精彩紛呈。
白狼等了許久,見還沒輪到自己,急得上躥下跳,若不是場合不對,大有恨不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