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等我想,自己就站起來說什麼獻醜了,你叫我怎麼辦!”
“我回來的路上就在想,今天的事,哪怕換了落虞桃夭,見我如此為難,也會不顧一切,先幫我擋掉再說。我原本以為你心裡頭覺得我唱戲無關緊要,聽你這麼說,也總算明白了。懷王願意為我擔待,也先要想好後招,‘不顧一切’這種事,我是想都別想了。”
懷王被他這般搶白,表情可謂斑斕,尷尬怨怒夾雜在一起,就有些口不擇言:“在胭脂榭時你也曾登臺,為何唱個戲就把你委屈成這樣!”
“因為我恨唱戲。”落竹甩開他的手,嗤笑道,“我本來是打算什麼都不跟你說的,既然懷王好心,還曾試圖幫我擋上一擋,那我也投桃報李,告訴懷王我為什麼恨唱戲。”
“我六歲的時候,孃親去世,無依無靠,被人販子抓去,賣給戲班子。師從師父學戲學了五年,十一歲時登臺,唱到十三歲,紅透江淮。那時候我藝名叫蘭生,如今你到江淮一帶提起,肯定還有人記得。”落竹雙目直視懷王,彷彿憑這雙眼,就要撕裂眼前之人,“王爺,你第一次見我之時,是否覺得我□下賤?我畢竟是個男人,不是天生就願意在男人身下承歡。十三歲那年,戲班子到一個大戶人家唱堂會,白日唱完了,晚上我就被送到了那家主人的床上。那老頭年逾六十,下面那活兒不行了,就變著法子折騰我。他嫌我緊,就把他的柺杖塞進我後頭。堂會唱了三天,我在他床上呆了兩天三夜。”
“那之後,戲班子簡直日進斗金。大傢伙走到哪兒,我睡到哪兒,班主白天用我賺一份,晚上再來雙份。十六歲那年,我好不容易逃出來,那時候就發過誓,寧願死,再也不唱戲,再也不聽戲。”落竹打量著懷王的表情,越發笑得放肆,“不過懷王放心,後來我走投無路進胭脂榭的時候,就偷偷改了誓言。是而我今日雖然開了嗓,可捨不得尋死。這條小命雖然賤,可我留著,總比扔了強。”
他說完,便頭也不回,帶上阿碧走出門去。王小生心裡難受地快要擰過來,也不攔住他們,任由他們出門。
懷王站在原地,好半天,才尋回些神智,偏頭看著王小生,深吸一口氣道:“落竹他……騙我的吧?”
“若是之前真的那般悲慘,他怎麼又會去胭脂榭?這樣的日子,不是跟以前一樣麼?”
“王爺……”王小生再忠心,此刻也暗自咬牙,躲出門去,免得再聽他胡言亂語。
那之後幾日,落竹安安心心住在漱玉軒裡頭,懷王叫王小生打探,據說主僕兩人相當滋潤,養養花弄弄草,偶爾落竹還吹笛子。可單單有一條,對懷王是絕不姑息。
送進去的好菜,倒掉餵狗;送進去的珍寶古玩,用來盛剩飯餵狗;後來乾脆哄那隻狗……人家把狗牽進院子去了。
這是打算老死不相往來,過完三個月,拿錢走人啊!
懷王在主院急得跳腳,忽然聽王小生來報,雲柯公子剛剛進了漱玉軒的門。
有轉機!
家宴上的一番唇槍舌戰,叫懷王推遲了叫雲柯進都察院的計劃。雲柯明白,他是怕自己首當其衝受到攻擊,對懷王表明自己並不害怕後,此人也還是不肯放鬆。他便猜,懷王大約有什麼別的安排。恰巧中元節休假一日,連上沐休,兩日空閒。他惦記著落竹腿傷,便過來看看。
一進院門,就知道落竹肯定是好了,那一主一僕正蹲在花從前不知道幹些什麼。聽見下人通報他來了,落竹頭也不抬,道:“問他來做什麼,若是替懷王當說客,就趁早回去。”
雲柯蹲在他身邊,笑道:“我可不是什麼說客。”
落竹被他嚇了一跳,險些一屁股坐地上,擰著眉毛說:“那你來幹嘛?”
“來看看你啊。”雲柯笑著往地上看去,這一看,驚訝萬分,“螳螂!”
“剛剛抓了只螞蚱,那手起刀落,真是瀟灑。”落竹指著地上的螳螂嘖嘖有聲,又跟雲柯看了半晌,站起來道,“老是蹲著累得慌,咱們坐會兒喝杯茶。”
雲柯從善如流,問道:“你的腿好些了?”
“多虧你的方子。”落竹親自倒了杯茶遞給他,“往後再不用折騰了。”
雲柯抿了一口,忽然想到他剛剛的話,問道:“你跟南準吵架了?”
“別提他,一提就來氣。”
雲柯大概明白他是為什麼生南準的氣,一隻手放在桌上,撐著頭道:“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會有什麼誤會?”落竹哼道。
“以我對南準的瞭解,他可絕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