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激的一陣哆嗦,他才開口,語調疏離:
“阿兄,我什麼也沒說,我告訴父親,我什麼也不知道。”
劉珏彷彿沒聽見,劉晗低頭看了他一眼後,邁動了腳。
鮮侑扶起他:“大公子,起來吧。”
他跪的太久,腿有些僵硬,但不要人扶持,自己硬撐著站了起來,還一絲不苟將浸溼的衣袍褶皺一點點撫平,這才進得廳中去,鮮侑自後跟上,心中也是忐忑,又迷惑不解,又悸動不安,從四月離京,到現在臘月,京中多少變故全然不知,上月還風平浪靜,只突然便傳來劉珉公子死訊,炸出一聲驚雷,說是墜馬,這其中隱秘,怕不止此。
劉子善在廳中,剛回府,衣服也未更換,另有阮元在側,恭然侍立,還有相府幾位僚屬,下人皆退了出去,疏疏落落四五人,氣氛卻凝重。
劉珏上前恭恭敬敬跪了,劉子善眼睛死死盯著他打量,他承受著那目光,神色始終不變,最後劉子善先開了口:“你沒有什麼要說的?”
劉珏道:“孩兒不知父親問的是什麼,請父親明示。”
劉子善將一疊書奏扔到他臉上:“你自己看。”
劉珏開啟一本,又合上,翻過幾本,也就明白的差不多,而劉子善已然開口呵斥道:
“你好大的膽子!趁著我不在,天都要給你翻過來!”
劉珏斟詞酌句答道:“裴琰老邁,自請致仕,孩兒體諒他年高體衰,遂從了他所請,父親,他自己全無自知之明,把自己太當回事,真當朝堂沒了他不成,我果真準了他回鄉去,不是正好,孟琅,孩兒以為他可堪大用,故而將他召了回來,代領尚書事,而趙書用結黨一案,父親當知道孩兒的苦心,他若不死。。。。。。。”
他沒說完,劉子善輕哼笑起來,劉珏住了口。
話說的有理,只是短短几月,這般雷霆手段,將朝堂幾乎是從上到下的順了一通,卻做得不動聲色,若不是因急回來,還都給他矇在鼓裡,由著他隨心所欲勾畫擺佈。
不論做得是對是錯,都不能容忍。
劉子善道:“你倒是快,步步趕在我前面,什麼都給你盤算好了。”
他語帶譏諷,劉珏不敢再言。
劉子善憤怒過後,又轉而沉痛道:“珉兒是如何死的。”
劉晗道:“是墜馬。”
劉子善道:“在哪裡,當日是誰隨行。”
左側立馬有人噗通跪下,乃是侍衛韓常:“回相王,是卑職之罪,那日公子說要去行獵,命卑職跟隨,阮大人也隨行的,還有二公子。。。。。。。卑職甘領罪責!”
他言語含糊,劉子善道:“阮大人,你來說。”
阮元跪下,一字一句道:“那日劉珉公子要去行獵,大公子正受了風寒,二公子本不願去,劉珉公子一定要他相陪,到了圍場,二公子和劉珉公子又鬧了不快,劉珉公子一時生氣,不慎摔傷了腿,回了府落病,其餘事,臣便不詳知,相王可問林太醫。”
劉子善質問劉珏道:“只是摔傷了腿,便成了墜馬而死?我命孟琅來知會你,一切後事,等我回來再說,你便等不得的要自作主張,你這是要幹什麼?還有什麼是你不敢幹的?你可有將我放在眼裡?枉我信你,將諸事託付,你便是這樣做的?我是不是該問,你兄弟的死,是不是跟你有關係!”
他方才壓忍著火氣,到現在終是勃然大怒,劉珏俯首不起,語聲帶泣:
“父親如此說,孩兒承受不起。”
劉子善一腳踹到他肩,直將他踹的後退幾尺,歪倒在地,他一手撐地一手撫胸,又爬了起來跪正,眾人紛紛跪下,或請息怒或道求情。
劉子善道:“朝中事你不要再理了,以後都不需你攙手,其他的事情,我也會查清楚,你滾吧,沒我的命令,不得踏出府門一步。”
又命人去宮裡傳林太醫,以及相干人等。
劉珏跪別,起身離去。
阮元這時悠悠請道:“相王息怒,大公子所為,也是為了相王您,他只是太急。”
劉子善道:“為我?打著我的名義為他自己盤算,他便是這般為我?”
阮元話說到此,也就默然,鮮侑請辭跟了出去。
庭中是未化的積雪,映在淡淡的沒有溫度的冬日日光下,劉珏從門內走出,踏上雪地,鮮侑在他身後,望他背影清瘦,白衣同雪一色,一點點遠去,鮮侑一瞬間覺得彷彿不在人間。
人不似世間人,景不似世間景。
劉珏走了幾步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