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奏摺早晚送收都要面見皇帝,也算是半個天子近臣。
皇帝此舉,既不把吳桑推在風口上,同時又給自己親近吳桑提供便利。
其用心不可謂不兩全。
“只是皇兄,您如何堵住那朝臣的悠悠之口?”
大德一朝可從未有過末位進士還能封官的。
皇帝嘴角牽起一個淡淡的笑意,道:“有六王的舉薦,門下省需要的也就是賢良方正的人才,朕怎麼會不允呢?”
皇帝側了側頭,淡淡的笑意變得冷冽,道:“朕要封的官,誰敢多說一句,朕就剝了他的皮!”
換做朝臣,看到皇帝森然的神情早就嚇出一身冷汗了。
六王倒不怕,知道皇帝有求於他,眼珠子一轉,道:“皇兄有事,臣弟自然是願意效犬馬之勞的。只是邊州苦寒,寸草難生,什麼時候可以讓邊州牧也調回京城,學習京畿要務?”
皇帝皺眉,道:“寧思修不願回京,每次回京述職他都只讓副牧司過來,朕還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不治他的罪。” 皇帝又略帶困惑地看著凌蔚,道:“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麼,讓他寧願守著不毛之地,也這麼反感回京?”
凌蔚只耷拉著腦袋,面色少有的黯然,卻說不出來話。
皇帝看在眼裡,接著道:“如若你真要他回來,朕一道口諭也可以把他強行召回。”
凌蔚帶著無奈的神情,邊起身往外走,邊道:“也罷也罷,臣弟替皇兄辦差就是,也不替寧思修求這份恩典了。”
“凌蔚!”皇帝喚住準備出殿的六王,神情有些焦急,有些懊悔,灼灼的目光如同把寶貝交到凌蔚手中一般,喃喃道:“千萬別讓他走了……”
奉安進來,看著皇帝坐在大交椅上出神,身著華服的君王尊貴無比,卻偏偏身影是如此的落寞。
奉安心中泛起一股酸酸的感覺,自見到吳桑以來,一天之內,皇帝已經失神太多次。
奉安走近一些,輕聲道:“陛下,時辰不早了,要不要準備歇了?”
皇帝抬頭,似乎是剛剛一下子才看到奉安。
奉安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皇帝搖搖頭,正一正心神,道:“讓盤虎去把武科狀元宋恕的出身、底細都查清楚。還有宣兵部尚書方博明、工部參贊林臨崖、通事舍人王水泉見朕。”
兵部尚書方博明參加完進士宴,剛剛躺下,外面就有內侍要他入宮宣見。
這深夜奉召的,一般都不是什麼好事,方博明一步心一顫的往皇宮裡走,心裡把自己近日的行為又細細的濾了一遍。
一入殿,就看見通事舍人王水泉往外走。
王舍人看了方尚書一眼,張口想說,又一副為難的樣子,閉上了嘴巴,匆匆走了出去。
王舍人的反應看得方尚書更是心裡沉了一塊大石頭。
其實王舍人倒不是不想給方尚書寬心,只是他不知道如何開這個口。
剛剛他也是膽戰心驚的入殿,跪了下去,幾乎是要起不來。
可是皇帝問來問去的竟然是他的那些斷袖分桃之事。
王舍人當初看中過京城的一位書生,可是書生對斷袖之事甚是反感,性子又倔,三番幾次拂了王舍人的情面,甚至還把他趕了出去。
後來王舍人帶了幾分真情,用了一些法子才把這個書生收得服帖。
王舍人感慨皇帝陛下網眼無數的同時,更是納悶,為什麼自己的這點破事,陛下竟然要深夜傳召,還擺出一副不恥下問、鄭重其事的神情。
第二日下午,六王又入宮了。
一見到皇帝,凌蔚就大搖其頭,道:“皇兄,吳桑的這性子我算是見識了。臣弟一早就過去為皇兄當說客,嘴皮子就快磨破,這個吳桑堅持說自己不適合做官,能得個進士的頭銜回去當私塾先生是最好的選擇。末了還對臣弟說,讓他這個進士之末得了官銜,讓其他人情何以堪。義正言辭勸誡臣弟,身為皇親,不能破壞規制,讓其他進士寒心。還有那個武科狀元宋恕,在一旁瞎鼓搗,說自己也不當了,要陪著吳桑一起回去!”
凌蔚發完牢騷,又重重舒了口氣,感嘆道:“吳桑這賢良方正的真是讓人汗顏啊……”
“那他還是要走,不肯留下來?”凌蔚講了一大堆的廢話,皇帝只聽到吳桑要走這個訊息。
凌蔚聽到皇帝的聲音有異,趕緊道:“最後臣弟只能胡謅,說都對陛下應承下來了,現在反口說辭官,是欺君,即使是皇親也要受罰削爵。他聽我這麼說,才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