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熟悉地如同掌紋的面容,即使不思量,自難忘,依舊給皇帝帶來驚豔眩暈一般的視覺效果。
睡夢中的吳桑十分安靜,睫毛安靜地棲息在眼瞼下,鼻翼微微扇動,發出勻綿安心的呼吸聲。
眉目寧靜,臉色緋紅,帶著酒意,嘴角微微上牽,似是好夢好眠。
皇帝不敢伸手去觸他,只低頭聞了聞他身上的氣息。
濃重的酒意掩不住他身上的氣息。
那小米一般的芬香。皇帝聞得雙目又酸又澀,幾乎要落淚。
目光留戀萬分地停在吳桑的身上,聲音輕的如同無聲:你哪是什麼安瀾郡西陽鄉人氏啊……你分明就是朕的齊湉啊……
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只聽到院外有內侍的聲音,道:“宋參領,這邊就是休憩室。”
隔一會,是另一個內侍的聲音,比剛才要近了,道:“宋參領來了,奴才領您過去。”
皇帝一側身,閃進了隔壁的單間。
腳步聲靠近,簾子被撩起。
有一刻空氣中沒有發出任何聲響,靜悄悄的。
隔了一會,是服飾摩擦的細碎聲。
“師兄,你做什麼?”吳桑的聲音帶著懶懶的睡意,似乎是不滿被吵醒了。
“你喝醉了,我抱你回去。”
“這怎麼可以,我自己可以走。”吳桑似乎清醒了,有些驚慌地道。
“你當初腿摔壞了,進進出出的,我可是整整抱了你半年。”
“可是這裡是皇宮,有失體統。”吳桑在小聲的辯解。
“那你自己好走嗎?”宋恕把他放了下來。
“當然好走。”
吳桑走了一步,一個不穩,又被宋恕扶住。
“還說會走!”宋恕的低笑聲帶著寵溺,傳到隔壁的單間。
吳桑的聲音裡含著笑,似乎有些撒嬌,道:“那師兄扶著我走吧。”
兩人漸行漸遠,有隱約的說笑聲傳來。
☆、第 30 章
過了一會,奉安進來道:“陛下,吳桑已經和宋參領走了。”
奉安望了一眼正悵然若失的皇帝,猶豫著又道:“老奴聽見,吳桑說自己明天就要回西陽……”
皇帝心神一震,失落的神情不得不又被壓下,沉思片刻,道:“宣凌蔚。”
奉安剛走幾步,皇帝又叫住他,幾乎是咬著牙道:“盤虎去傳!務必把凌蔚給朕帶過來!”
進士宴剛剛散席,六王還未出宮,很快就被盤虎帶了過來。
六王醉意薰然,入了殿 ,大喇喇的坐下,又扯著領子要內侍給他端茶。
“凌蔚,你是嫌那五日的思過太短了?”陰沉著臉的皇帝,全然沒有進士宴上那寬厚仁德的模樣。
“您莫治我的罪,皇兄。”六王接過內侍遞過來的茶水,喝了一口,道:“那日臣弟讓張鈍雪帶過話的,這狀元改不得。”
“你沒說是齊湉!”皇帝的聲音越發陰沉,帶上了煩躁,又補充道:“你應該看見他就馬上告訴朕的!”
“皇兄,他不是齊湉,他是吳桑,讓臣弟如何和您說。”一臉無辜的六王答道。
皇帝雙目一眯,沒有接凌蔚的話,只悠悠道:“那看來你是嫌寧思修過得太清閒了。”
皇帝有死穴,凌蔚也不是沒有弱點。
果然一提起這個名字,凌蔚面色一變,平日的嬉皮玩鬧都斂起,正色道:“皇兄,他是您的臣子,替您牧守一方,保您邊州一帶無憂,你可不能假公濟私。”
皇帝看著凌蔚沒有說話。
凌蔚突然怪叫一聲,雙手抱住頭,竹筒倒豆子般順溜著道:“臣弟只知道這個吳桑是西陽人士,他的師父是凌波青雲蘇遠子,師母是回魂聖手煙雲水,他還有一個師兄,就是這一期的武科狀元宋恕。他們現在住在葫蘆街上的茂包客棧。”
凌蔚看一眼皇帝,又道:“今天中午,他剛和我說,拿個進士的頭銜,正好可以回西陽當私塾先生。”
“留住他!”皇帝開口,聲音急切,全無平時的氣定神閒,道:“你和他說,你替他在朕這裡求了個差事!”
六王好奇,欠了欠身,道:“那皇兄給他安排什麼差事?”
“門下省左侍郎。”
六王略一沉思,就讚道:“皇兄,你這個差事定的好!”
門下書左侍郎,負責的是文書、奏摺的護送轉達,不是一個人人都想爭的肥差,但是這個官職看似不起眼,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