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而已,”衛和子微微一笑,“快走吧,但願來得及。”
“多謝。”柳小垂感激地說了一聲,很快離開了房間。
衛和子望了一眼屋內,捂住胸口,“但願真的能騙到姜風珏,可別殺了我啊。”她突然覺得自己在做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還好我沒告訴師父。”衛和子默默地想,其實她覺得自己的師父陸彥更加可怕,她怕自己被趕出師門,那就真的流落街頭了。
再入繁錦都,心境卻是大不同了,街道外熙熙攘攘,而王府門前一片蕭索淒涼,落葉滿地無人掃,門上紅漆褪色已久。柳小垂看到此景,愧疚苦楚一起泛上心頭。
他猶豫了許久,正要敲門時,忽然間,門開啟了,探出一張蒼白的臉,正是鍾管家,他看到柳小垂,也是驚了一下,繼而緩緩露出整個身子。
“姜公子怎捨得讓你來?”鍾管家脫口而出便是這一句。
“……”柳小垂內心想果真如此,鍾管家是姜風珏的人,難怪他姜風珏遠在百里之外,還能瞭解這些司空家近日的事。
鍾管家見他苦澀無奈的笑容,心下惶惶然,往周圍一看,的確只有他一個人。
“王爺不在王府,他在司空明府,在為明老爺守靈。”鍾管家嘆了一聲,從門內提出食盒,沉甸甸的樣子。
“您能帶我去見他一面嗎?”柳小垂幫他拿過食盒,語氣懇求急切,看得鍾管家心疼不已,他想著這真的是他們家的二少爺嗎,受了那麼多的苦,如今家離破散,這孩子又何必回來呢。
但是勸告的話他現在說不出,鍾管家點了點頭,示意柳小垂跟上他。
兩人是從司空明府的後門進的,一路上,柳小垂的內心始終很壓抑。
府內一片白色,司空明府的弟子個個忠心義膽,竟不眠不休守了七日靈,他們都心存死志想隨司空明而去,但司空明生前卻留下遺言,望弟子有生之年將明府發揚光大。
司空明府的弟子發了血誓,等司空明的遺體大殮入館後,便離開繁錦都,另覓謀生之地,重振明府。
“你給他們送食去吧,我……自己去靈堂。”柳小垂將食盒遞交給鍾管家,鍾管家張了張嘴,還是沒說話,心道少爺也長大了,應該知道分寸的。
靈堂內白幔飄動,唯有一人,脊背挺直,神色堅韌。柳小垂看著他的背影,眼淚幾乎湧出來。他腳步微動,卻沒敢向前。
“雲昊回來了嗎?”低沉沙啞的聲音。
柳小垂輕抹一滴淚,卻是跪了下來,隔著白幔的那一邊,司空靜沒有看見。
“少爺問您,今生是否有憾?”柳小垂緩緩開口。
司空靜睜開眼睛,唇角輕勾,“此生無憾。”
“……那,”柳小垂淚落千行,“您就不擔憂兒女嗎?”
“兒孫自有兒孫福,”司空靜無奈笑道,“只道是我這個做父親的自私吧,可我最放心不下棠兒一人孤零零地走。”
柳小垂默哭,哽咽不已。
“她是恨我的,我知道。”司空靜緩緩開口,話裡盡是悲痛。
“您還想見她一面嗎?”柳小垂擦乾眼淚,內心忽然敞亮了,他自知阻卻不了司空靜赴死的心,但仍然想替他完成心願。
他一直知道的,靜王的一生為國為民,其餘的事於他都是過煙浮雲,然而,除了那名女子——他的孃親時棠,靜王對她一見傾心,儘管知曉她的身世,儘管知道她騙了他,但是依然執意將她娶進門。
“你……有辦法?”靜王忽然激動起來,正想站起來揭開白幔看看是哪位僕人。然而柳小垂卻先他一步,匆忙地撿了塊白布,遮住了臉龐。
沒錯,事到如今,他依然自卑,慚愧到無法面對自己的父親,他承認他沒有那個勇氣。
柳小垂深呼吸一口氣,跪在了靜王的面前,重重地磕了三個頭。
司空靜王面色震驚,顫抖著抬手道:“小兄弟這是做什麼,快快起來,我受不起如此大禮。”
柳小垂神情堅定,獻上匕首,“請王爺下筆。”
司空靜王緩緩站起,走近,鏗的一聲抽出匕首,心一沉,眉一動,轉瞬間,血花四濺,豪情揮墨,滾滾情意,盡書於紙上。
匕首掉落,靜王緩緩靠在柱上,神情滿足而溫柔。
柳小垂按下萬種悲痛,膝行幾步,執起了那封血書,滿是心疼地將其疊好藏於衣間。
“你過來……”靜王虛弱而溫柔的叫喚聲。
柳小垂靠近,全身顫抖,不敢直視靜王慈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