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1 / 4)

青年不多理會莫子卿,徑自到一旁長天鋪好的毯子上睡了。

窗外雨聲滴答。

老菸頭不敢和莫子卿說話,那袋子銀子到底是自己接在手裡。畢竟,日子太難過,他一個人尚且艱難,若帶著這個孩子,只怕朝不保夕。可是……老菸頭低下頭看了看地上躺著的莫子卿。

雨聲小了些,透出些許月光越過窗欞,落在莫子卿身上。

孩子乖巧,可憐地躺在地上,身下是老菸頭今天才剛剛偷來的草蓆。並不暖和,也不舒服。但是這孩子沒有抱怨,反倒神情靜默平靜,似乎……似乎就該是這樣的……竟是顛沛流離慣的模樣。

這麼小的孩子,還不到十五歲罷?

老菸頭蹲下身子,盤膝坐在莫子卿身邊,將他的手臂輕輕放回那殘破的被子裡。

他知道,莫子卿方才,是要伸手去拉他的。他也知道,那手臂,終究是放下了。

放棄了。

而莫子卿的臉上,竟然是帶著笑的。他彎彎的唇角,雖然笑得無奈,笑得苦澀。

——卻是笑著的。

都說樂極生悲,樂極生悲。

那麼,要是有多絕望,才會笑起來呢?

老菸頭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得生存,他得活著。他們兩個在一起,誰都好不了。

青年一早就起來了,他根本就沒睡多久。起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發長天將莫子卿抱起來,送進馬車裡去,然後向老菸頭辭行。

老菸頭沒說話,也不敢看被抱走的莫子卿。

那孩子乖乖地躺在長天懷裡,一聲不吭。老菸頭卻知道他是痛的,他心裡是痛的。就像是老菸頭自己,心裡也是痛的。

青年抱拳行了禮抬步便走。

——終究沒有忍住,老菸頭在那青色身影就快消失的時候,喊了一句:“子卿保重……”

那一句話,卻是消散在了風中。

長天將莫子卿抱下馬車的時候,莫子卿還是昏睡著的。車裡點了安魂香,難怪他睡得實。蒼白的臉一絲血色也無,嘴唇也乾的裂開了口子,羽睫輕顫,夢裡也是不安穩的。

青年徑自下了馬車,推開眼前的朱漆大門。

門裡的小廝立時上來請安道:“爺回來了。”

青年點點頭,揮手讓長天將莫子卿帶進裡屋,才又問道:“子歌在麼?”小廝忙躬身道:“在,方才剛給金公子洗了身子,估摸著這會兒還在廂房。”

青年撇撇嘴,才轉身衝廂房走去。

才剛要敲門,門便從裡面被開啟。

黎子歌神色有些疲倦,遠山眉漂亮地皺起,打量了眼前的人一眼,咕噥道:“你是才出去,還是才回來?”

“才回,還帶回來個寶貝。”神秘地衝白衣男子笑笑,抬步往屋子裡走,邊問道:“月離怎樣了?”

黎子歌復又將房門關緊,才跟進來道:“剛剛擦身的時候又痙攣了一次,這會兒累的睡下了,你小聲點,莫吵了他。”青年輕笑道:“我可不敢。”說著在屋內的床邊站定,凝視著床上靜臥的人。

青絲搭在枕上,還有冷汗浸透的溼潤,眉眼清俊。雖是早春,卻裹著厚厚的被子,安安穩穩地躺在床中,呼吸均勻,正沉睡著。

青年沒說話,轉身時,卻見黎子歌正凝神望著金月離,目光專注,溢滿了擔憂和疼惜。

五年了。青年在心裡暗暗嘆了口氣,這五年,就這麼過去了。

“子歌,你……你怨過你師父麼?”

黎子歌晃了晃神,低笑著介面道:“師父?你說的,是哪一個師父?”

青年看著黎子歌。舊日裡那無邪天真的黎子歌早已退去了幼稚的模樣,眉眼之間,多了一份成熟,一份凝練。

“染辰,你知道的。是他不要我,趕我們出師門,不是我不要他……”黎子歌搖搖頭,無奈地笑笑,“我不怨……”說著望了望那纏綿病榻許久的瘦弱人兒,再次搖頭,“不怨。”

季染辰忽而笑了。

——“莫子卿在我手裡。”

黎子歌的身子,究竟是震了一震。

第十回

說不怨,是因為由此和月離相守。

可如今……如今莫子卿在他手上……

黎子歌不是個心腸毒辣的人。但再善良的人,也會有執念,也會有埋怨。

他還記得五年前的冬夜,那一掌,正狠狠地打在月離的背上,殷紅的血跡瀰漫了眼;他還記得,他揹著月離下山腳步蹣跚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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