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部分(2 / 4)

小說:長安古意 作者:低訴

坊都改做興慶坊了,你不知道?”薛崇簡在恐懼中微微顫抖,只喃喃叫道:“表哥。”李成器道:“那句話我沒有親耳聽見,或許是你的氣話,可是你在朝上攻訐宋大人,這也是旁人的誣陷麼?”薛崇簡道:“是他要逼走你,他為了……”他說到這裡一哽,雖然惱怒之極,卻也終究不敢再激怒李成器,改口道:“……為了取媚青宮,就要將你和我阿母都驅逐出京,我為什麼不能彈劾他!”

李成器道:“外任刺史本就是我自己的意思,何來驅逐一說!花奴,我在天津橋上對你說的話,你都忘了麼?”薛崇簡聽他說出此話,一時心中激盪難耐,只覺一股熱血幾乎就要衝口而出,他跪起身含淚高聲道:“你要讓天下人相信你們家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可是當日怎麼不說,這君臣父子要拿你我的分離做代價!若這就是你的心願,我寧可全都忘記!”

李成器身子微微晃了一下,他低聲道:“爹爹扶微興壞與民更始,初見成效,黎民翹首以待太平,我們若為了自己的苟且偷安,就逼得忠臣去位百官失望,我們和韋后安樂有何區別?”薛崇簡低低一笑:“原來你跟我在一起,便是‘苟且’……我只奇怪,你口口聲聲說要還蒼生百姓太平,為什麼我拼了性命去掙的天下太平,卻偏偏沒有我自己的份兒!”李成器黯然道:“這是你我分內之事,我們沒得選。我們在嚮往簞瓢陋巷的天倫之樂時,卻也有多少飢寒之人在羨慕你我金屋華堂的富庶,這世上原本沒有任何人,能不付出任何代價活著。”薛崇簡看定李成器道:“所以,下一次太子殿下覺得你礙了他的眼,你還是會離京的吧?”李成器喉頭被什麼東西哽著,說不出話來,只得硬起心腸來點點頭。

薛崇簡分明知道多此一問,他從小就知道了,在李成器心中,有太多比自己、比他的性命更重要的東西,驅使著他離自己越來越遠。他一次次不辭而別,自己永遠是最後才知道的那個人,這二十年的形影不離,卻又充斥著太多顛沛流離的恐懼。現在這離別終於逼了過來,近得如同灞橋上楊柳的枝條,可以觸控。一些紛亂的聲音在他耳旁響起,萬里關山,表哥自是隨了你去,你一日在我身旁,我便一日不悔,惟願長無別,合影作一身。原來都是騙他的。

他忽然想起灞橋的別名,“銷魂”,便是告訴世人,這離別怎麼樣也避不開了,冥冥之中的差錯推著疲憊不堪的世人一次次同自己留戀的告別,明明心中全是懊悔,卻停不下腳步。這便是黯然銷魂。

薛崇簡抬起頭來,看看李成器手中的戒尺,又看看那張沉暗的刑床,他不知道李成器能否懂得他心中的醒悟與絕望。他的夢要做完了,他卻真的不忍由自己來道破,道破了他就一無所有,他二十年的努力就如決堤之河,要淹死了自己。

殘冬午後天氣陰冷,屋內因無人點燈,越發看去是一片晦暝。李成器隱身在這晦暝之中,他的輪廓與面容都已模糊,只有他手中垂下的戒尺沉靜而不容置疑。薛崇簡慢慢從床上爬起來,他提著褲子,一步一絆向那張刑床挪過去。臀上的疼痛在提醒他,他還是活著的,還有一個軀殼能夠感知苦痛,接受這個人的責罰,以這責罰來證明自己是屬於他的。他的愛是趴著的,等著這個人賜予他疼痛與愛撫。那麼把這夢做完吧。

薛崇簡伏在床上,將褲子褪下,閉上雙目淡淡道:“我知道錯了,你打吧。” 李成器呆了一會兒,他想起李隆基的話,默默抬手起來拭去面上淚痕,走到薛崇簡身邊道:“我今日必須責罰你,給姚宋二位大人一個交代。花奴,你長大了,這樣的事下次真的不能再做了。”薛崇簡心中只覺失望,連這“下次“二字聽去,都像對他此時心境的誘惑與諷刺,他還有多少個下次可以奢望。他終究是輕輕點頭,木然道:“我記得了。”

李成器不知為何,見薛崇簡這般順從地受責,反倒手軟得提不起來。他一手按著薛崇簡的腰身遲疑了許久,終是揚起戒尺向那傷痕累累的股上打落。原本就十分腫痛之處再吃板子,薛崇簡只覺似有一隻手驟然攥住了自己的心房,他打了個哆嗦,忙用力咬住袖口。他有些疑惑為何那些疼痛統統落在了他左邊臀上,讓他連個喘息之機都沒有,拼著渾身力氣,才能將身子固定在刑床上。兩邊太陽在持續地突突亂跳,彷彿被什麼東西撞擊,有些鮮血淋漓的東西呼之欲出。

在他疼得渾身冷汗幾乎要失聲慘叫時,那笞打停了下來,他聽見李成器低聲道:“這二十下是為了宋大人。”然後是幾聲緩慢的腳步聲。薛崇簡雖然未曾抬頭,卻也明白了這腳步聲意味另一場苦痛的開始。他越發覺得左邊屁股上疼的剜肉一般,恐懼中不由想,還可以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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