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麻煩了。
蠍子思量片刻,在來人耳邊耳語了一陣,來人領命退下。他抓起一把瓜子,心情頗好地一邊吃,一邊用腳尖踢了踢旁邊的一個毒蠍,吩咐道:“唱得好,打賞——唔,旁邊那個拉胡琴的老頭也不錯,一起賞。”
小姑娘謝了賞錢,扶起她那顫顫巍巍地抱著破胡琴的爺爺,慢慢地走了。
一路走到門外頭,老人才將方才得的大半賞錢都拿了出來,塞給了小姑娘,他一開口,便是沙啞蒼老極了的聲音,慢吞吞地說道:“好孩子,拿著買點零嘴兒去吧,好好養著嗓子。”
小姑娘推拒道:“這可不能,爺爺,這些日子您得的錢一直給我,您自己怎麼辦呀?”
原來這兩人並不是真的祖孫,只聽那老頭子擺手道:“咳,拿著吧,拿著吧,我一個有今天沒明日的老頭子,要錢幹什麼,餬口就得啦,你還有個有病的爹哪,趕緊治好了才能跟你一起出門唱曲不是?再說了,若沒有你唱得好,誰看我一個糟老頭子拉琴呢。”
小姑娘臉一紅,手頭確實拮据,便手足無措地站在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老頭子卻不給她推拒的機會,抱著胡琴慢慢地轉身走了。一到了沒人的地方,這好像馬上就要駕鶴西遊的老頭子才突然精神了,他渾濁渙散的目光凝聚起來,一雙眼竟亮得出奇,腰背也直了起來,哪還有半點蹣跚的模樣?
他正是追蹤著毒蠍子的周子舒,方才蠍子壓低了聲音說話,旁人聽不見,以周子舒的耳力卻聽得真真的,他有些意外,沒想到趙敬他們還未上風崖山便內訌起來,這情況便更復雜了,說明便是在那一個陣營裡,人心也不齊,不定有多少人各懷鬼胎準備鬧點么蛾子出來。
蠍子為了逼迫他們先一致對外,派手下毒蠍裝作鬼谷中人在一邊暗中偷襲,周子舒微微皺眉,他想到此時溫客行在青竹嶺中的情況,這些日子鬼谷中似乎異乎尋常的沉寂,姓溫的那貨不會……出什麼事吧?
他忽然想將蠍子扔在這裡,直接上風崖山去,可畢竟是周子舒,這念頭在他腦子裡只是閃了閃,便被壓抑了下來——眼下局勢很亂,除了蠍子,各方人士都已經在局中,貿然攪合進去,反而容易看不清形式,倒不如先跟著蠍子。
那個人……他既然當了那麼多年的鬼谷谷主還全胳膊全腿的健在,總應該還是有些能耐的。
周子舒手指無意識地劃過胡琴的弦子,發出一聲輕微的響動,人消失在了小巷子裡。
蠍子是有備而來,準備了三十幾只毒蠍去偷襲趙敬等人,可見他是早做了渾水摸魚的打算,十分不懷好意——因為這三十幾個人身上,都紋了鬼面紋身,紋身的顏料是他從老孟和孫鼎手裡分別弄到的,可謂是未雨綢繆。
趙敬他們方經過了那麼多事,莫懷空差點和莫懷陽打起來,才好容易被拉住,正人心惶惶,忽然來了這麼一群不速之客,正經是措手不及,這群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黑衣人十分狡猾,且戰且退,並不一味糾纏,打不過就跑,沒多久又會趁人不注意冒出來。
那刀疤男人挑開一具黑衣人屍體上的衣服,蠍子處心積慮弄出來的鬼面便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了,趙敬皺眉望向莫懷陽,說道:“莫掌門,都到了這時候了,我們之間的問題還是稍候再議吧,你痛失愛徒,我們都難過得很,可這是中原武林生死存亡之際,還望莫掌門以大局為重!”
莫懷陽想了想,覺著自己暫時不能跟“中原武林生死存亡之際”唱對臺戲,便預設了和趙敬合作,這群不知在風崖山下耽擱了多久的英雄們終於想起了自己是來幹什麼的了,趙敬一聲令下,殺上風崖山。
正好老孟為了對付溫客行,將大半的人手調到了閻王殿附近,簡直叫這些大俠們如入無人之境。大戰在蠍子的一觸下,終於發了。
閻王殿後邊,溫客行被裡三層外三層的圍著——他笑了笑,覺著老孟這般如臨大敵,實在是對自己評價不低,原本懾於谷主威嚴、還在他身邊的人,見了這陣仗便倒戈了,當年溫客行就是這麼殺了老谷主的。
在鬼谷,若不是勢均力敵,只要場面上看來,一方稍有些弱,立刻會有大量的人倒戈到另一方,因為“忠誠”從不曾存在,只有弱者對強者不得不的依附,一旦有了更強的人出現,以前這個就沒有意義了。
溫客行眼角掃過最近的人手中的弓箭,挑眉望著老孟道:“薛方還沒找到,趙敬還在山下,如此內憂外患,你便迫不及待地要拿我開刀了麼?”
他竟然還是一副一點也不吃驚、一點也不慌張的模樣,老孟心裡越發沒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