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地翻看起來,還特意將“嫁妝畫”捧起來,站在那仔細研讀了一會,得出結論說道:“畫工倒是不錯,不過比不得我一位朋友畫的別具一格。”
老孟卑躬屈膝地跟在他身後,聞言忙問道:“谷主的意思是換一套麼?”
溫客行偏過頭去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將那“嫁妝圖”放了回去,隨意地在旁邊的一口紅木箱子上坐了下來,看著老孟說道:“你知道我想起了一句什麼話麼?”
老孟心裡一跳,直覺不是好話。
只聽溫客行道:“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老孟抬起頭,目光與溫客行對上,片刻,又重新低下頭,說道:“屬下……不明白谷主這是什麼意思。”
第七十四章 大戰
溫客行不聲不響地看著他,目光像錐子,好像要捅到他的心窩裡,老孟心裡忽然有些慌張,腦子裡情不自禁地將自己所有的計劃從頭到尾過了一遍。
造反——這件事並不是他才剛開始策劃的,很久以前,早在孫鼎和薛方兩派人開始明爭暗鬥的時候,老孟就已經開始籌劃準備,吊死鬼薛方盜走鑰匙叛谷而出,簡直是老天給他的機會。
他至今記得八年前眼前這個男人是如何得到谷主之位的,原本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老孟一度不曾注意過他,只覺得這眉清目秀的年輕人竟能在這種地方帶著他的小姑娘活下來,其實也是件頗為了不起的事。
那時候的老谷主和現在這個不一樣,很講究排場,閻王殿也並不像現在這樣冷寂,常常是歌舞昇平的。
老谷主似乎頗為賞識他,怎麼個賞識法呢?老孟也說不清,這些年來,沒人敢說,反正調了他做閻王殿的近侍,心情好了,偶爾還會指點他功夫。溫客行便時時只是出現在老谷主身後,站在一個固定的位子上,從不多嘴,也從不逾矩,像個不言不動的木頭人。
就是這個木頭人,叫那一宿,閻王殿裡火光沖天,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彷彿繞樑三日都不散去。
隱忍三年,老谷主的近侍竟有一半跟著他,凡是反對的,當天都被開膛破肚,扔進了大火裡生生烤熟。這樣一來,殺了幾個人,旁人便是再傻,也沒有異議了。
薛方每個月要吃一顆少女的心,孫鼎喜歡將人血合著酒喝,可他們都覺得那一夜是一場噩夢。閻王殿裡的血好像將整個大殿都塗抹了一遍,老谷主的哀嚎了足足有兩個多時辰,有人說是溫客行將老谷主割成一小塊一小塊的,一遍割還一邊止血,然後逼著他吃下去,也有人說他是在活剝人皮,剝下來一整張,人還是活的。
這男人從裡面出來的時候,身上穿著一件鮮紅的袍子,那一瞬間,竟讓人分辨不出,是本來顏色,還是被鮮血染就,他那張從來不動聲色的木訥的臉,第一回在所有人面前露出一個笑容來。
他出來,只說了兩句話:“他死了,我做掉的。有不服氣的,可以來殺我,否則就老實點,以後聽我的。”
然後是大亂、混戰、屠殺——最終塵埃落定。
沒有什麼陰謀陽謀,反正這就是鬼谷的生存方式——強者為尊,簡單得很。溫客行除了從小養在身邊的那個小丫頭,誰也不相信,他當上谷主之後的第二天,便立刻下了一個命令,將閻王殿中所有閒雜人等清空,這谷中,除了顧湘之外的任何活物,沒有特許,不得靠近他三尺之內。
他喜怒無常,陰晴不定,行蹤成迷。
八年來愈加諱莫如深,有時候老孟甚至有種錯覺,覺著這男人從頭髮絲到手指甲,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透著駭人的血腥味,這就是個為殺戮而生的、徹頭徹尾的瘋子。所以薛方他們寧可先內鬥,也不願意在羽翼未豐滿、還不能一擊必殺的時候去觸怒這個瘋子。
直到今日——老孟想,他已經準備好了。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谷中這一動盪,鬼主在外遊蕩不歸,老孟並沒有閒著,眼下他有把握調動谷中七成的人,哪怕這男人真的有三頭六臂,哪怕他真的是神功無敵……
趙敬不足為慮,再逮到薛方,將鑰匙收入手中,便是大功告成了——於是老孟定了定神,抬頭對上溫客行的目光,不慌不忙地說道:“還請谷主明示。”
趙敬等人風崖山下內訌的訊息不單傳到了青竹嶺中,很快,另有人將這個訊息送入了小鎮子裡的蠍子的耳朵裡,蠍子正在茶樓上聽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唱曲子,聞言皺皺眉,覺著這事情有點出乎意料的棘手。
螳螂捕蟬,他才能黃雀在後,可螳螂臨陣退縮,要撂爪不幹,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