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盧君見的聲音有絲啞,他鎮定地道,“……腰痠。”
“啊。”牛大忙道,“我幫你揉揉。”
盧君見不吭聲。
牛大果真幫忙按摩。
房間裡的空氣靜得有絲詭異。
盧君見連呼吸都放低了。但是牛大真的只是在幫他揉腰而已。
盧君見埋著頭,咬唇:“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慾求不滿了?”
倏爾,盧君見揮開牛大,坐了起來,他額頭上有汗,臉發紅,領子有點散開,但是神情懊惱,他站了起來說:“我還是看看吧。”
“不是說不用看嗎?”
“我現在決定要看了。”盧君見大聲說。
牛大有些茫然,看賬冊什麼的,他一點幫不上兒子了。
盧君見瞥了他一眼,道:“房間裡太悶了,你把門和窗戶都開啟,然後出去找別人玩吧,別在這裡打擾我。你在這裡看著我,我怎麼看賬冊?”
“啊,好。”牛大很聽話。
天底下見兒女要用功的父母都很聽話,會自動清場消失的。
“木頭,劈死自己好了。”盧君見嘀咕一聲,又灌了杯水,這才拿起賬冊,分神看起來。自己先理一份出來也沒什麼,不過多花時間而已。
那邊,勤勞的牛大很快跟大家打成了一片。
群眾們都愛英雄。他的威名早已遠播。盧家裡裡外外都知道有這麼個能雙手舉千斤的人,何況這個人現在成了大公子的近隨。
而且,牛大一點不跟二公子身邊那些趾高氣揚的奴才一樣,他親和,能幹活,主動幫幹體力活粗重活幫忙裡外打掃啊搬東西啊,一下子就俘獲了人心。
連中午分飯菜的時候,掌勺的都多給他幾片肉。
雖然盧君見那邊可以一起吃,但是為了避人耳目,盧君見出門前已經跟他約法三章。在外就是主僕,不是爹和兒子,更不是成過親的爹和兒子。
這一點,牛大倒是明白得很。
所以,即使他兒子面帶桃花躺在他面前,他也得忍著!所以對比起來,幫忙做些體力活是真不錯的!
到晚上就好了。
鎖好院門。
關上門窗。
呼,好兒子。
牛大想得飄飄然,渾身都是勁。
日落西邊,盧君見扶扶腰,他的工作也完成了,成堆的都到了地上,他手上是摘出統計資料的小小一本。一月來田地的租稅,各營生的收入,以及店裡和家裡進出的銀兩等。
盧君見忽然想四處走走,不想馬上回家了。
走到床邊,衝正在院子裡打水的牛大招招手。牛大馬上放下木桶,往衣服上擦了擦手,放下衣襬,走過來。
夕陽西下,一層金光罩著威武的漢子,雄壯得像個門神。
盧君見呼吸一窒。
牛大站到面前了,盧君見還沒想出要說的話。
兒子……牛大動了動嘴唇,沒有喊出來。他兒子不准他在外面叫他兒子。
盧君見眉間輕蹙,微微轉開頭:“你陪我四處走走。”
“好!”牛大又問,馬車呢?現在他負責駕馬車了。
“我在面前走,你在後面跟。”盧君見頭也不回,把賬冊往懷裡一塞,就走。
“哎!等等!”牛大手忙腳亂地去牽馬。
這個兒子啊。
門口。
盧君見站著等他。
“我們往哪邊走?”牛大問。
往東,回家,往西,是賭莊,是城郊。
盧君見往西。
盧君恩的地頭在西邊。
越往西走,越偏了偏,然後,看見一間黑乎乎的四門大宅,上面寫著“通天賭坊”。名字大得很。
賭坊的大門平常都關著,得從側門進入。
盧君見站了站。
“你會賭嗎?”盧君見問。
牛大搖頭。
盧君見說:“但是你會武功,我要的賬冊在這裡面。等有一天,我想要了,你就去取來。”
“好。”牛大沒有二話。
盧君見又說:“現在還是罷了。我跟他是兄弟,是不是?”
牛大沒應:“我們回去嗎?”
天暗了。
盧君見搖頭。盧君見說:“家裡悶。可是,我不知道去哪裡好。”
五十六,君恩暗嘲諷
天黑下下來了。
轉一眼看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