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感念,他不識字,卻知貨,教著盧君見把不合格的都退了回去。
這批貨裡,竟真有大半以次充好,甚至有外面看上去是極品,裡面卷著破布的爛東西。
盧君見逃過一劫,據理駁斥賣方。送貨人悻悻而走。
誰知道,當夜守夜,卻起大火。想來,陷害他的人一計不成,再生一計。損失嚴重。
盧君見顧著救老人離開,救不了大火下的布莊。
損失重了。
盧家雖不少這一家布莊,但是收了別人定金的單子,交不出貨,只好雙倍陪別人銀子,或者出高價從市場上買再轉手填補空缺。這麼一來一去,銀莊裡的流轉資金必然吃力。
不比第一次的酒禍,盧家經營的多是酒樓,這酒多半自用,少了便多從外面訂,不打緊。這回的布莊,卻是盧家名下最大的一間布莊,經手的是蜀繡,珍藏的繡品遭到殃及,是很多繡娘數年的辛苦。何況,主顧多是南面的大主顧。
盧君見到了風口浪尖。
唯一能證明他清白的老頭莫名失蹤。
似乎,這個黑鍋就要他背定了。
案子轉手官府徹查,盧家的大公子被責令在真相大白前不得出府。相當於軟禁。
有人告盧君見縱火,說他是外面撿來的孩子,因為嫉妒二公子,所以忿然燒了褚家名下的布莊。原告是誰,盧君見還未得知,便聽到訊息說,對方撤訴了。
在這段風波里,本來該出來主事的盧大員外卻連露個臉都少少。
銷案後,盧君見才見到了久未見的爹爹。他一進書房便跪在了盧弼時面前。無論如何,這平白禍事因他而起。有人恨他。
盧弼時指尖輕敲著桌子,看著跪著的兒子說:“家和萬事興。”
盧君見低了低頭。
“你沒有什麼要和我說嗎?”盧弼時問。
盧君見開口:“爹爹,信我嗎?”
盧弼時勾起唇角:“我信你又如何,這次的事,你現在是唯一在場的人,脫不了干係。”
盧君見搖頭:“若爹爹信兒子,自然沒兒子什麼事。”
“怎麼說?”盧弼時著意問。
盧君見抬頭:“爹爹是這個家的天,兒子看見了。在家,爹爹是當家人,在外,爹爹是掌舵者,有能力的人,爹爹說他沒能力,他便只好走,沒能力的人,爹爹看好他,說他有能力,他便有能力……”
“歪理!你這是變著法子罵我嗎?”盧弼時銳目盯著兒子。
盧君見不怕,他知道他爹爹沒有生氣,他便繼續說:“……兒子不一定比二弟更懂生意,二弟卻比兒子更得人心,爹爹卻重兒子輕二弟,可不是爹爹因一己之私陷兒子於不義不孝不和之地?”
“胡鬧!”盧弼時皺眉,“倒是我害了你不成?”
盧君見拉住了他爹爹的衣角:“地上又冰又冷,兒子跪得腳痠了麻了。”
盧弼時好氣又好笑:“這裡是只有你我兩人,若在外人面前,你莫不是也要這般說話?”
“爹爹說了,這裡只……兩人。”盧君見小聲道。
盧弼時搖頭:“我倒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養了這刁鑽怪譎的脾氣,肯定是我的錯了,沒教導好你這個孽子!”盧弼時說歸說,語氣卻輕緩了,倒有幾分寵溺之意。
盧君見笑了,他看見他老爹拿了錦墊子扔給他。
“跪著……好好說。”
“是,爹。”
盧君見跪坐膝上,有了錦墊,便沒那麼疼了。他道:“爹爹果然是信兒子,寵兒子的,這便是私了。因著這‘私’,肯定見忌,內外受困,兒子被人陷害也不冤枉。”
“哦?”
“兒子知道爹已派人去南面找已辭退的酒莊曹主事。爹爹必是找到了,所以才借責罰把兒子推進了虎狼之地。這布莊本來就在褚姨娘的轄管之下,她若不顧自己利害,也要害我,爹爹可不是剛好滅了她的勢,藉此事拔了褚家的人。可爹不擔心,兒子被火殃及嗎?”
“這些都是誰跟你講的?胡亂猜測!”
“是兒子瞎講。”
“……”
“起來吧。”
“爹爹這次要怎麼罰兒子?”
盧弼時走到兒子面前,俯下身摸了摸他的下巴,一下把他扯了起來。
二十八,看兩案齊銷
盧弼時走到兒子面前,俯下身摸了摸他的下巴,一下把他扯了起來。
盧君見跪久了,便往前衝,生生栽進盧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