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蘭摸著袖口裡的毒鼠藥,手腳冰冷。她的藥已經用出去,雖然是每天很少分量夾在何氏夫婦的飲食裡,但若官府來人驗屍,查出什麼……真糟糕……
這天晚上,何家的家養奴才何寒和丫頭眉蘭趁亂,捲了主人家的錢財,雙雙私奔。
來驗屍的仵作只說屍體有毒,沒有細查到死者頭頂正門有長針直入頭皮。
縣老爺看明面上的證據和線索,就定了案。惡僕為財弒主,下令緝拿。
逃跑的人一直沒下落,案子就掛在了那邊。
對盧家來說,有利無害,全然少了麻煩。
至於牛大,沒有人再見過他。
小安巷的牛家空蕩蕩的院子,再無一人。
知道秘密的人,都不在了。盧員外很滿意。他不允許任何人威脅到他的兒子。
盧小童,不,現在應該叫他的原名──盧君見,在他親爹的安排下,過起了和原來完全不一樣的生活。嶺溪盧家的大公子,原本該過的生活。
十九,金屋藏嬌兒
人有心,所以有偏心。
盧老爺對年輕時候愛過大妻劉慧,迷戀過妾侍元敏,現在,這一妻一妾公然在家行佛,與他的關係皆淡了,他的心便日日冷了。
雖然現在膝下另有兩兒一女,盧君見是他頭一個兒子,卻不是唯一的子女了。但是,盧老爺待這大兒子的心,卻比彼時更重了。
無論是不是對之前十數年的抱憾,還是失而復得的喜悅,奪回了這個兒子,盧老爺才覺得稱心滿意,通體舒泰至極。
事事歸位。
盧老爺把大兒子藏在別院裡,盧家外的人不知道,盧家內,除了別院裡伺候的人,誰也不知道。
盧老爺想把兒子調教好了,再帶出去。
顯然,小君見身上問題多多。
第一點,他竟然不認爹。
水嵐是服侍老爺的大丫頭,被老爺撥到了別院伺候小少爺。
小少爺到別院後,每一天,無論早晚,老爺都抽空來瞧一眼,有時候,便在別院歇了。上面伺候的人遵從規矩只做事不多說話,下面不知情面的人,便嘴碎多出了很多不靠譜的八卦。
這天,晴芳閣裡已經準備好恭迎老爺大駕了。
水嵐瞅著空,去廚房取老爺愛吃的桂花栗子羹,腳步沒到門前,就聽見裡面就著嗑瓜子聲傳出些婦人嘰嘰喳喳的低聲笑鬧。
“哎呦,你沒進晴芳閣裡看過,怎麼知道老爺是金屋藏嬌?”
“不是金屋藏嬌,門能看得那麼緊的?除了裡面四五個丫頭,端茶倒水掃個地,現在都不用我們這些外面的人了。”
“不吵不鬧,吃東西賊少。可不是姑娘家?”
“這麼說也是,裡面那位第一天到的時候,可不是扔出了幾件女兒家的衣服讓燒掉?瞧著,年齡不大,忒小了。”
“哎呦,造孽啊。”
“被夫人知道可了得?”
“如今大夫人二夫人不管事,主宅裡就幾位姨娘,生了二公子的褚姨娘最厲害,聽說,老爺回宅子裡,九天有八天是歇在她那屋。”
“風水輪流轉,如今老爺可是八天有大半都歇在我們這院子裡了。”
“不知道是個如何傾國傾城的貌,可憐可愛的身……”
“我聽說的與你們的不一樣,孩子是個孩子,但是個男孩子,我家大子跟在老爺後面侍候,老爺差遣他買過衣服,都是給公子穿的貴面料。”
“男孩子,年紀小,可以理解了,怪不得老爺不好意思叫別人知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姨你想多了,估計真是位小公子。老爺已經在考慮請教書先生來家裡了。”
“福嫂你的意思……是,老爺的親兒子?”
“……天!”
“這麼大了啊……”
“真的,假的?”
“噓──”
水嵐心裡厭惡,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她甚至平靜地敲了敲虛掩的木門,示意裡面諸位停上尊口。然後在眾人面紅耳赤心虛不已的時候,邁足進去。
老爺身邊大丫頭的身份可不比小姨娘低,被傳了什麼到老爺耳邊,飯碗不保的事情也是有的。
裡面三三兩兩坐了四五個僕婦,扭扭捏捏地堆了滿臉的笑。
水嵐瞪了眼睛掃了他們一眼,冷笑一聲,卻沒有教訓。只轉向負責做點心的婦人:“福嫂,桂花栗子羹好了嗎?你盛了隨我端去。”
“是,是,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