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再有人給他介紹媳婦了,他也不會有兒子了。
牛大喜歡孩子,準確地說,是男孩子,他想要個兒子,一個胖乎乎的安靜乖巧的男孩子。他沒事時候就喜歡坐在門口看小孩子們在院門口小河邊奔跑玩耍,但是他不大敢找他們玩,因為看著看著就會想歪了,腦袋重重發癲,身體會起反應,在老婆面前都不會來的興奮。
像吃了藥。
牛大怕這樣的自己。
他在夢裡,看見白胖胖的小子趴在他胸口,嘀嗒口水喊他爹,牛大摟住孩子嘬嘴。然後,就洩了。
老婆雖然不知道他惡劣的傾向,但是因為長期的受冷落,而找了別的男人,在牛大看來,是情有可原。他對不起他老婆,覺得愧疚之餘,他對老婆也有微妙的恨意。
因為,老婆是懷孕了走的人。牛大卻妄想著老婆生個大胖小子來叫他爹。別人的兒子叫他爹,他也樂呵。這個白日夢,被他不知情的老婆無情地打破了。
所以,雖然牛大在剛確認老婆跑人的時候有輕鬆和愉悅,但在想回來後,不免真鬱悶。
誰也不會知道他的這種變態想法。
牛大的生活起了變化的契機是節前的一個晚上。
大冬天的冷,街上一個行人都看不到了,牛大的餛飩攤子拉到了青樓酒館邊上,零零碎碎的生意直做到後半夜,他才不緊不慢地收攤子往回走。
不料,在陰暗的衚衕口,聽見了小孩子的哭聲。
這條街不乾淨,常常有受不了老鴇招待的倌妓跑出來,又被逮回去。屢見不鮮。
牛大的腳步頓了頓,不準備停下來。
但是哭聲細細碎碎,像小動物的哀泣,線一樣綁住了牛大的雙腳,小孩子的聲音。牛大心裡一動,遲鈍地放下手裡的家夥,摸進黑漆漆的衚衕。
這衚衕窄暗,有一段半殘的磚牆,正對著一家妓樓的後門,那扇後門此時緊緊關閉,一旁堆積著廢舊的木桶什麼。
哭聲從磚牆上傳來。
牛大看過去,上面一雙水汪汪的眼睛也轉了過來。一個被綁手綁腳塞了嘴巴的孩子扔正在上面,剛夠一人坐的角落。孩子不敢隨便扭動跳下來,因為雙腳夠不到地面,只好微弱地蹭著磚牆。
牛大在做一個夢。
夢裡,他掙開雙手,因為身量高,隨便一撈就夠到了孩子。小孩的溫度在他的手裡,牛大的心騰騰跳,似乎做了什麼天大的壞事。
他還沒做,也準備做了。
腦袋沒有思考,動作有條不紊,像謀慮了很久的慣犯。
牛大轉動腦袋四處看了看,沒有異樣,沒有一個人在附近。他拖了一旁的廢舊木桶,把小孩裝了進去。
小孩那麼小,一扔進去,腦袋都跌了跌,沒入桶裡。
牛大的手很燙,脈搏彈動的聲音一下一下敲打他的耳際。他的呼吸加粗,脫下了臭烘烘的外衣,遮住了桶口。
然後,他蹲下身抱住木桶,一步一步走出衚衕。把木桶放到了自己的手推車上,眼睛筆直地看向前方,走進了暗夜的迷霧。
回到家,把手推車上的東西卸在院子裡,並仔細地把吃飯的工具都歸整好。去廚房檢視了第二天早上要用的麵粉和鮮肉,確定沒有問題後,牛大才靠近院中央的木桶。
木桶裡發出的聲音,像微弱的貓鳴,一路過來,爪子一樣捉著牛大的心。
牛大平靜了下呼吸,粗厚的手掌貼著不平滑的桶壁往上,拽住蓋住桶口的布衣,拉開。
桶裡的孩子可憐兮兮地坐著,仰起的臉蛋上兩丸黑水晶,對牛大來說,像天上的兩輪月亮,心裡雖然覺得罪惡,但是瘋狂的滿足一下擭取了他的心神。
牛大看著小孩子的眼睛,冒著兩簇陰火,這火在他心裡燒了這麼多年,總算在這個寒冷的冬夜裡找到了出口,燃燒得不可遏制。
“以後,我就是你爹,你就是我兒子。”牛大近乎魔怔地動了動厚嘴唇,對木桶裡驚恐的小孩講。
瘦弱的小孩往桶壁躲了躲,卻因木桶一下被橫倒,他像枚可憐的石頭,滾了出來。迎接他的是男人粗壯的手臂。
牛大抱了小孩進屋。
二,官匪掃平戶
牛大的房間破舊,好東西都搬他老婆房間去了,連木床,都是坐上去就吱嘎吱嘎響的老家夥。
點了煤油燈,房間裡明明暗暗地有了絲生氣。
燈光照著人,倒影變得肥大,出現在掛了蜘蛛網的牆上,大的對著小的。
牛大搬了木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