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
易洛迦的心事遠比蘇越來的沉重,吃過飯之後,他招呼了府裡幾個家丁,秘密安排他們任務之後,就讓他們馬上去辦了。
他坐在圈椅中,手指緊捏,指節都微微泛白。
如果他的猜想是真的……那麼易北……易北就麻煩了。
平西爵府的下人辦事速度非常快,傍晚時分,小廝就抱著一個包裹匆匆地跑了回來。那包裹雖然大,但是拿到手裡卻令人意外得輕。
易洛迦屏退了下人,關上門窗,然後撥亮燭火,繞到書案前解開包裹上系的錦帶,取出裡面東西的時候,他的手都是微微顫抖的。
明晦不定的火光閃爍,氤氳在他的面龐上,將原本一張俊秀溫柔的臉渲染得詭譎陰冷。那包裹裡滿滿一疊都是藥方,是今日帝都各個藥館所賣出的草藥名目。
易洛迦一張一張讀過去,手指尖卻越來越冰涼。
大量的醍醐,懸鉤子,黃蜀葵。
還有每個藥房都被賣空的馬蹄決明。
“啪!”
重重把那疊寫滿藥引的紙砸在書桌上,易洛迦抓起一件防風罩衣,一邊就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
是夜,春寒砭骨。易北帝國的軍隊訓場外立著兩個戴著青銅面罩的鐵甲守衛,他們默不作聲地檢閱著每一員大將出示的令牌,然後放行。
軍令臺兩邊燃著豆大的燈火,孑然站在臺上,眉頭緊鎖的男子赫然就是易洛迦,他此時已經換上了大陸軍總領的軍服,一雙犀銳的眸子冰冰冷冷審視過陸續聚集在下面的人。
雖然不知道易洛迦深夜召喚他們有什麼吩咐,但是明眼人都瞧出來了,易洛迦只叫了騎兵團的人,而且還是他直轄的重騎兵第一軍團的精銳部族。
也就是對易洛迦最忠心耿耿的部族。
這時,有個小兵跑上軍令臺,在易洛迦面前行了軍禮,然後道:“總領大人,名冊已核對,全員到齊。”
易洛迦點了點頭,眸子的顏色又冷了幾分。他讓那小兵退下了,然後站到軍令臺最前面,高聲道:“蘭城爆發的春寒病,想必各位都已經聽說了。我軍五十萬精兵不戰自退,由護國大將軍林瑞哲率領著,現已全部撤歸帝都。”
下面的人一片附和之聲,表示自己已經知道,然後等待著下文。
易洛迦慢慢道:“春寒病的可怖程度,想必不需要我再加以強調,既然已經到了非要令我軍撤退的程度,說明病疫在蘭城已經十分嚴重。我們雖然不願正視,但必須承認與蘭城交戰的易北士兵,定然有大量感染了這種疾病。”
“總領大人,林將軍帶回的都是健康的將士,可以放心。”
下面有人這樣說。
易洛迦微微一笑,眼底的顏色卻非常冷淡:“護國大將軍去支邊之前,按我軍戰報,前線尚存四十餘萬士兵,大將軍又帶去了十五萬,前後加起,應有五十餘萬。然而惡病爆發之後,大將軍帶回的‘健康’士兵,約有四十萬……”
他的聲音漸漸輕了下去,在一片死寂中卻傳得很遠:“……諸位將軍,不覺得他帶回來的人……太多了麼?”
被易洛迦這麼一提點,下面的將士表情都是一僵,隨即恐懼逐漸蔓延上了一部分人的臉。
“今天下午,我令人去各個醫館蒐羅以大將軍名義購下的草藥,發現醍醐,懸鉤子,黃蜀葵,馬蹄決明這四樣藥引的需求量驟然增大,各位想必都知道這四味藥意味著什麼吧?”易洛迦停頓了一會兒,然後緩緩道,“這些,是治春寒病的必備藥引。”
“總領大人的意思是……是林將軍把那些染病而未死計程車兵,也統統帶回帝都了?!”有人驚恐交織地問。
“正是如此。”易洛迦淡淡道,“按林瑞哲愛惜下屬的性子,他不可能丟下生病的戰士不管,所以他很可能把染上春寒病的那些士兵,也一併帶回了帝都。”
下面的人先是齊齊地僵凝,然後細碎的議論聲開始滋生,頃刻間像病疫般瘋狂地爆炸開來,每個人臉上都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但更多的是驚惶失措。
易洛迦站在高高的軍令臺上,等他們議論了一會兒,他伸出手來,示意他們安靜。
等潮水般的騷動平息下來之後,金髮的貴族冷冷吐出一句話:“今夜遠征士兵在城北半月臺設有接風筵席一場,待我王離開筵席後,你們率軍包圍整座半月臺,放火燒燼所有大陸步兵!”
此言一出,有如鈍斧砍下,硬生生劈斷了所有人的聲音,即使刀尖舔血,足踩萬人屍骨的大將們也都一個一個愕然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