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你這麼長時日未見,也有些話要說與你聽。”
庭年不置可否,勒爾扎班江卻徑自命人備了茶點,庭年也只好隨他去廳內坐了說話。勒爾扎班江還未消汗,衣服被他當做汗巾搭在肩膀上,大喇喇地一坐,淡金色的招子盯緊庭年,道:“將軍。”
庭年眉頭微蹙——這蠻子,平日裡鮮少有個正形,只有認真起來了,才會如此叫他,正心下思忖不知所為何事,卻聽他說道:“自將軍在大漠中不告而別,本王便一直牽掛至今,此番前來,實則卻是為了將軍。敢問將軍可願隨本王回西域去?本王聽說,將軍現在不過是個三品的文官,像將軍這樣的虎將怎能甘心做那勞什子的戶部尚書,不若隨本王回了西域,本王麾下的驃騎大將軍一職,始終為陸將軍虛位以待。”
庭年輕輕一笑,起身負手踱了幾步,道:“汗王這話若是傳到當今聖上耳朵裡,只怕你我二人都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本王不怕!”
庭年苦笑,你不怕我怕!當下擺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狠聲道:“庭年敬佩汗王,本也將汗王引為知己,可汗王若存了這等大逆不道的心思,那庭年只怕要與汗王沙場上見分曉了。庭年言盡於此,萬望汗王三思。”勒爾扎班江淡金色的眸子暗了暗——若是為了你,本王便是再起兵一次,又有何不可!
庭年又拱手道:“明日便要啟程往高山圍場去了,皇上正盼著能見識見識兩位汗王的騎射功夫,汗王今日便好好休整,庭年不再叨擾,就此告辭了。”
這邊陸庭年出了驛館,那邊濬衍也收到了訊息,小傢伙聽了探子的彙報,簡直氣得一佛出世二佛昇天,罵道:“這不要臉的蠻子!敗軍之將!喪家之犬!漏網之魚!膽敢在這皇城根上,天子腳下口出妄言,未免太不把朕放在眼裡!朕總有一天要親征西域,將他挫骨揚灰!”
庭年回了瑞麟殿,見膳食未動,那小人兒卻沒了影子,問過當值的小太監,才知道原來是往演武廳去了,於是趕緊跑去抓人。
濬衍揹著箭筒,手執明月弓,騎著霽月騅,滿場撒瘋亂竄,射出的箭也沒個準頭,一副逮誰弄誰的架勢,直把站在一旁伺候的宮人嚇得抱頭鼠竄。楊德忠和劉書楠站在一邊,勸不得,躲不得,苦著臉相顧無言。 庭年把人都打發乾淨,在入口處一立,濬衍看見他,便打馬全速衝著他奔過來,在離他兩個馬身的地方,竟從飛奔的馬上直跳下來,撲進他懷裡。
兩人一起摔在地上,庭年慌忙把人扶起來揉捏一番,確定他沒有受傷才回了魂兒,把人掀翻在膝蓋上,對著屁股猛扇了幾巴掌,斥道:“不要命了你!這又是發的哪門子脾氣?”
濬衍掙扎著爬起來,一舉將庭年撲到,跨坐在他小腹上,俯身陰惻惻地問道:“朕一早醒來不見愛妃,不知愛妃卻是去了哪裡?”
陸大人被這稱呼雷了個外焦裡嫩,渾身竄麻,他掏掏耳朵,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濬衍氣咻咻地趴在他胸口,小臀微翹。他今日練騎射,只穿了一身短打,庭年撫在他背上的大手便順勢輕鬆滑進他褲腰,掐住臀上一塊軟肉,道:“叫我什麼?再叫一聲。”
“愛妃愛妃愛……嗷!”小東西不怕死地連叫幾聲,隨即便被狠狠擰了一記,疼得淚眼迷濛地控訴道:“哥哥騙人,你說了只去相府的,為何又去了驛館?那蠻子對你心懷鬼胎,你還私下去見他。”
庭年失笑,這是又打翻了醋罈子了,解釋道:“你昨日把人擋在殿外,哥哥既然沒事了,就總要去表示一二,這你也要生氣?”
“本就是他打傷你,有什麼好表示?再說,明日就要去圍場,遲早能見到,何必專程登門道謝?”
庭年知道這孩子就是在耍無賴,也懶得跟他糾纏,只在他屁股上輕拍幾下,道:“你也知道明天要去圍場?剛才還敢那樣跳下來?若是哥哥護不住你,受了傷怎麼辦?十下,板子,日後一起清算!”
濬衍抓狂,手腳並用地爬起來,在庭年小腿上踢了一腳,撒丫子逃了。
作者有話要說:
☆、32
大椋開國皇帝不同於一般帝王,因著青年時代過慣了戎馬倥傯的歲月,之後又在馬背上得了天下,即位後日理萬機,卻也對狩獵一事樂此不疲。皇家狩獵,皇室貴族、世家子弟亦可參加,圍獵設有名次,各有獎賞,只是除去娛樂健身,此舉卻也有著更為深刻的戰略意義與政治內涵——圍獵不忘備武。後世皇帝謹遵前人教誨,開春狩獵也慢慢成為一種約定習俗。今年加上進京朝拜的納戈與鄂布克,一場春獵,儼然變成了三方勢力的角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