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興哈一下笑起來,一邊吃東西一邊衝著我樂:“要不去把小兔子叫來?”
“好!”原衣點頭,對一旁的婢女說:“快去叫段公子來,就說有事找他。”
婢女允了一聲,快步退了下去。不消一時,帶著人來了。
少年穿著一件薄薄的單衣,溼漉漉的頭髮披在身上,光著的雙腳也是水水的沾了泥。他惶恐地立在門口不進來,看看我們,跪下了身子:“見過主子和大人。”
魏興瞪眼:“你怎麼這幅溼答答的樣子?晚間風涼你不知道嗎?!”扭頭一指身後的婢女:“去拿衣服和布巾,鞋襪也拿來。”
婢女慌忙走開,少年不好意思地說:“我……我有些累了,準備洗澡了早些睡下,聽說主子有急事找,就跑了來。對不起……”
原衣說:“沒有急事啊,只是叫你過來吃飯。”
“誒?”少年睜圓了眼,說不出話來。
我擱下手裡的杯子,說:“過來。”
少年不安看我,起身走來,晃落了發上的串串水珠。
我拉他坐在身旁,夾幾塊糕點放進他面前的盤子裡:“吃吧。”
“……”
“不合胃口?”
少年忙搖頭:“不是的!我只是個…只是個身份卑微的人,怎麼能…和大家同桌吃飯?”說著起身來:“我…我還是回旁院去……”
我蹙眉,拽住他的手腕輕輕一拉,將人收進了懷裡。
少年橫坐在我腿上,雙手輕輕抵著我的肩膀,紅撲撲的臉上滿是驚慌。
我撥撥他耳畔的溼發,淡淡一笑,說:“快些吃了去休息。”
少年看我許久,乖乖應了一聲。
婢女拿了衣物來,站在一側用布巾給少年擦拭頭髮。少年紅著臉說:“我…我自己來。”
我輕敲碗沿,微笑。少年忙收回了手,低頭吃糕點。
吃完了晚飯,原衣摸著吃得圓滾滾的肚子滿意地嘆氣:“好舒服~~還是自家好啊。”
梁煜和魏興笑得十分詭異:“今晚原衣要睡哪裡?吩咐下去了整理一下吧。”
原衣“咦?”了聲,說:“不用整理。”扭頭笑眯眯看我:“我從小到大一直都是跟師哥睡的呀。”
懷裡的人僵住,抓著我衣袖的那手緊了緊,慢慢鬆開。
我看他一眼,將他放到魏興身邊:“帶他回房休息。”轉身對原衣說:“不早了,睡去吧。”
原衣縱身撲到我身上,咯咯笑個不停:“師哥最好~”
我笑笑,將他從身上扒下來,牽了他離開。
這之後的兩日裡天氣甚好,我放下手頭的事陪著原衣。他難得回來一次,興奮得很,成天拉著我往街上跑,見到什麼好玩的好吃的就纏著要買,走得累了便要背要抱。我習慣了他這長不大的小孩心性,處處依著他。
少年沒有再來一起吃過飯,便依舊是將食物送去了旁院。原衣提了一次,被我淡淡一眼,將後面的話噎了下去。
兩日後的清明主日,裴府裡舉行祭祖。
說是祭祖,我和原衣本就無父無母,小時候被被師傅收留養大。十六歲那年師傅病逝,留給我未建完的裴府,大量的銀兩以及不足十歲的原衣。這裴府禁閣裡有的,僅僅只是師傅的靈位和他那把從不離手的劍而已。
裴府各處房屋前後皆插滿了柳枝,身著白衣的下人在忙碌著準備東西。中午時分,我帶著原衣,梁煜和魏興進了禁閣。
原衣突然一聲驚叫,躲到我身後。
一襲黑色的衣裳,一抹憔悴的身形,那人,靜靜地跪在師傅的靈位前。
我皺了眉,問:“閣下哪位?”
那人定定跪著,半響,轉過頭來,看上去,也不過三十八九的年紀,雖然頹廢,卻有著雍容的氣質和凌厲的氣勢。他動也不動地看我,蒼白的臉上驀然滑下兩行淚水:“裴逝秋,何時過世?”
我靜了一靜,說:“八年前。”
那人猛地瞠大了眼,臉色更為慘白,像是喘不上氣來一般小口吸著氣。許久,緊抿的唇角逸出一聲悲切又絕望的低泣,垂著眼淚如雨下。
原衣小聲問:“師哥,他是誰?怎麼聽到師傅離世便這般難過?”
我說:“不知。”向前走出兩步,對那人道:“閣下請外面稍後。有事,過後再談。”
他顫抖著捂住了眼,低下頭夢囈般開口:“我本是來找他,現下他已不在,我留下也無用。”猛地伸手拽緊了我的衣角,抬起頭來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