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喝醉!”燕白鹿咬牙切齒,“我沒有殺人!揚哥!你信我!我只是巡邏路過!”
高長卿攏著袖子站在一旁,假裝不甚疲累,低著頭打盹。有龐嘉在,他不用煽風點火,就能讓此事完美了結。
“啟稟君侯,卻是就是這樣。”龐嘉道。他身為三軍統帥,虎衛在名義上也是他的治下。“他這個人,最近總是酗酒鬧事,打架鬥毆,我那裡還有好幾份關於他的卷宗還沒有懲治,按照律法本應去掉他的軍籍。我念及他是燕將軍的從弟,一直沒有發落,但想不到今天他竟然做出這種事來,傷害別國使臣,實在有負君侯。”
“你血口噴人!”燕白鹿的眼神簡直能夠殺人。高長卿只不語。他並非想要陷害燕白鹿,只是他恰巧撞上門來而已。何況,他確實有私心陷他於死地。
衛闔倒敲了敲煙桿。“你什麼時候勤于軍務了?”衛闔對龐嘉說,“從前一回國中就懶懶散散不像個樣子。現在倒是對軍中一個小鬼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龐嘉對他笑笑,衛闔讓人把虎賁郎章甘和燕平叫來。
姜揚默許了他的舉動,隨手把豬鬃筆一擱,看著燕白鹿煩躁地說:“小鹿,你邋邋遢遢,一身的酒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燕白鹿只大叫不是他做的,對高長卿和龐嘉罵罵咧咧很不好聽:“是他們串通起來陷害我的!”他目眥盡裂。“揚哥,你不要聽他們胡說八道!”
“我們倒成一夥兒的了,高公。”龐嘉輕飄飄地對高長卿說,眼神狎暱。姜揚警告似地盯了他一眼,高長卿避嫌,走到衛闔手邊。衛闔叼著煙桿搖了搖頭,“你這倒是醉話了,小鹿。”誰都知道他們彼此是彼此的眼中釘,肉中刺。初見之時龐嘉就逼姜揚把高長卿狠狠收拾了一頓,而高長卿拔擢以來一直在給姜揚吹枕頭風,希望他讓燕平取代龐嘉,重新擔任上將軍,執掌三軍。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再加之龐嘉到高長卿家一鬧,誘拐了他的繼承人,也難怪燕白鹿說得會被當成醉話。
不多時燕平和章甘趕到。燕平將燕白鹿視為己出,自然為他告饒求情。章甘雖然有心偏袒,但是天性秉直,不敢隱瞞他最近的反常。“確實如龐大將軍所言,戾氣太盛。”他道,“只是末將依舊不相信燕白鹿會做出這種事。請君侯明察。”
“連人帶髒逮個正著,”姜揚嘆了口氣,“你們讓孤怎麼徹查。若是旁人也就罷了,還是別國的使臣,你們讓孤怎麼與齊侯交代,孤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再有個把月,孤就要去魏國參加六國會盟。這之前不給齊侯一個說法,孤在他面前怎麼抬得起頭來。”
第 85 章
“捉拿犯人;可以慢慢計較。現在還是國事要緊,諸位可有什麼辦法。”衛闔與燕平對視一眼,給著急的胖將軍一個安心的眼神。燕平這才住口,大汗淋漓地站在一邊。這裡一干武將,他擺明了是問高長卿去的。高長卿有法子也不說;只道:“這個齊侯;也不是什麼需要忌憚的人物了。您說是不是;衛相。”
“是。”衛闔乾脆道,“只是這件事傳出去;會有不少需要忌憚的人物對我國側目;說不準從今以後;就沒有別國向我聘問了。戰時尚不殺來使,齊侯有求於我;我卻殺之,恐怕不能讓諸國安心。”
高長卿笑笑,並不言語。御書房裡陷入了凝滯的沉默,只有燕白鹿依舊在喃喃自語。龐嘉首先打了個哈欠:“那就把殺人犯交給齊侯處置,不就結了,各個一個臺階下。齊侯不會不答應。”
“萬萬不可啊!”章甘與燕平又急得跳起來。
姜揚扶額:“不要鬧了。不要鬧了。深更半夜的。”他頭痛,“來人,先將燕白鹿收監。此事明日再議。”
自有虎衛進來把燕白鹿帶下去。章甘和燕平不甘心地退出,雖然有心卻無力使他脫罪,但是章甘本身是宮中虎衛的長官,自然不擔心燕白鹿會遭人拷打,嚴刑逼供。兩人相互攙扶著,安慰幾句,也就散了。龐嘉緊隨其後,顯然是要去取笑他們。衛闔看了眼高長卿,見他沒有要離去的意思,曖昧地笑起來,出門給了龐嘉一個後撲,讓他閉嘴。一行人漸漸離去。燈火下只剩下高長卿和姜揚。姜揚把參湯喝完才發現他還在這裡,眼裡閃過一絲驚訝。但是隨即他又回覆了尋常的神色,垂著頭:“還有什麼事。”
高長卿纖長的手指點著案桌,徐徐繞過靠近他。“你想救燕白鹿也不是救不下來。齊侯有求於我,你只要答應了他,死一個使臣對齊侯來說,就不是什麼大事了。你告訴他使臣是暴死的,他也不會追究。”
姜揚抬頭,無悲無喜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