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得近一些的官員又一次驚得瞪大了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那幾口開啟的箱子,簡直移不開目光。
一整箱碼得整整齊齊的黃金,一整箱碼得整整齊齊的白銀,一整箱琳琅滿目的珠寶,還有一整箱精巧細緻價值不菲的洋貨。
“這些是繳獲來的戰利品。”凌戟道,“九牛一毛,呈上御覽。更多的戰利品還在運往京中。”
這一次,皇帝的面上卻露出了幾分真心的笑容。
錢財誰不喜歡呢?便是九五之尊的皇帝也不能少了銀兩,這照耀滿廷的珠光寶氣,比用什麼華彩文章來表的功勞都更加隆重動人。
在那些珠寶的旁邊,還剩下最後一個不起眼的木箱。便是那敵視凌戟的眾位朝臣,也不由得關注起來。
還有什麼比那些勾得人移不開目光的戰利品更加貴重呢?!
凌戟在眾人的注視之下,緩緩掀開了最後那個箱子。
諾大的箱子當中,卻十分空蕩,乍一看去似乎空無一物,讓四面八方投注過來的視線多少有些失望。
凌戟彎身,從裡面取出一個半臂長的錦盒來,由內侍接過,呈給皇帝。
皇帝開啟錦盒,取出一卷有些殘破的紙來,緩緩展開。
凌戟躬身道:“這是建州海域外的地圖。海盜盤踞海上數十年,在海外有幾個小島作為駐地,易守難攻,正是天然良港。”
“如今,已盡收歸我大華國土。”
☆、第57章 神武侯
凌戟話音一落,朝堂之上頓時一片寂靜。
除匪事小,金銀財寶也未必能打動得了皇帝的心,開疆拓土之功卻完全不可同日而語。自從太宗皇帝開國以來,大華王朝疆土邊界已百年未曾擴張,北面有蠻族,建州有海盜,年年侵擾,煩不勝煩。廣安侯駐守北疆,佟將軍衛戍海域,這是皇帝十分倚重的兩位股肱之臣,卻也只能堪堪拒敵於疆土之外,誰也沒有餘力繼續向外開疆拓土。
如今竟然被一個家奴出身的凌戟做到了。
位於海上的島嶼,那甚至是民間傳說中的仙山所在。這其中的意義,若凌戟有心利用,他足可以憑此立於不敗之地。
即便他不動這個心思,現在的任何攻詰,在這滿堂珠光寶氣和那捲泛黃破舊的地圖面前,都是如此蒼白無力。
崔如諾方正的面容上沉靜如水,斂眉低目,退回隊伍之中。
嘉郡王仍舊微微眯著雙眼,神態怡然,似乎全然未將這一番翻轉變故看在眼裡。
卻聽凌戟繼續道:“海外列島之後的海域廣闊無垠,如今既屬王土,海盜已經盡數剷除驅逐,又有朝廷海軍日日巡邏,可保漁民安全。”
有完沒完,他還有完沒完!
四面八方射來的目光越發不善——他這是攜功邀寵,這是藐視皇權!
朝廷上不該出現這種人,將所有官員的功績全部壓過,彷彿除他之外皆無能一般。朝堂需要的是平衡,是此消彼長互相牽制的平衡!這個無知莽夫憑什麼站在這裡侃侃而談?!
凌戟在朝堂百官越來越憤恨不平的視線集火之下,卻緩緩露出一個愜意的淺笑。
這些達官顯貴們如此厭惡他,憎恨他,恨不得將他踩在腳下。然而他們什麼也做不了。他們不但不能將他踩在腳下,他們以後還要捧著他,再恨他也要奉承他,依仗他。
百官將目光恭謹地投向皇帝,小心地揣測著天威難測的聖意。
皇帝是個明君。他不喜世家霸權,所以扶持寒門子弟,在朝堂之上與世家勢力平分秋色。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就這樣將勳貴世家連根拔起。他要的不是一家獨大,他要的是相互制衡,這樣他才能從旁觀戰,仔細拿捏。如果平國公府不是自命清高因此被世家集團主動拋棄,皇帝也不會輕而易舉就能削了平國公府的爵位。
如今有這樣一個功高蓋主的臣子橫空出世,這位慣會玩弄平衡之術的帝王到底會如何思量?
高高在上的皇帝面上笑意漸淺,卻仍舊滿目和善。
“匪首,錢財,領土。”皇帝緩緩開口,“件件都是不世之功。凌將軍,你以此來蓋過所有對你的質疑和問詢,你竟將聖意拿捏得如此之精準。”
工部尚書崔實諾眼角一動,快速地與幾名官員交換一番視線,心中漸漸安定下來。
拿捏聖意,這是多麼令帝王忌諱之事。
皇上就這樣在朝堂之上揭發了那凌戟的卑劣用心,一絲情面也不留。他故作姿態地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搬到朝堂上,以此為自己增加砝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