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走了,沒有人任何人反對,連夏彥自己都找不出反對的理由:皇宮裡已沒有可留戀的東西了,為何不走?
從確定質子身份到真正離開的半個月裡,夏彥都在儀德宮接受專門的禮儀、文化教育,事關康國顏面,不能讓夏彥什麼都不懂就去了蘇國。本來以為夏彥深居冷宮,大概是什麼不懂,不過顯然夏彥的程度比所有人想的都要好,他不但能將全套繁瑣的宮廷禮儀做得令最苛刻的嬤嬤也挑不出毛病,還能將幾部經典一字不落地背誦出來。但每每想到夏彥是那位皇後的兒子,大家又都覺得夏彥這樣的表現是理所當然。
夏彥在育芳宮和儀德宮之間行走,走過那長長的迴廊,有時候他會希望在某一個轉彎時看到夏灝,只是每次想到兩人見面後的場景,他卻不知道自己還能對夏灝說什麼。
“夏灝恨死自己了吧?”夏彥這樣想。
夏彥將這個猜測告訴青荷,詢問青荷的看法。
青荷本不想讓自家小主子和蓉貴嬪的兒子產生什麼糾葛,只是看夏彥悶悶不樂的樣子她也不想打擊夏彥,想了想,便說:“殿下,或許灝殿下是被蓉貴嬪攔住了,不讓來,其實他並不恨你了。”
“是嗎?”夏彥將信將疑,但青荷的話多少讓他輕鬆了一點。
青荷猶豫了一下,小心提議道:“不如……殿下去寶毓宮看看?”
“我……可以嗎?”
“當然可以,現在沒有人限制殿下的行動了啊。”
“可是……他如果不想見我呢?”
“不會的,”青荷安慰道,“灝殿下是個聰明的人,冷靜下來之後他就會理解你的。”
“哦……”夏彥想了好久,終於抿出一抹微笑,像是給自己打氣似的,用力道,“好,我去找他!”
夏彥在上課結束後去了寶毓宮,他懷著忐忑的心走到寶毓宮門口,一個太監將他攔住。
青荷上前道:“麻煩通報一聲,五皇子來探望灝殿下。”
那太監聽了立刻說:“抱歉,殿下吩咐了,他不見五殿下。”
青荷回頭看了一眼夏彥,果然看到夏彥唰地白了。
夏彥向寶毓宮裡張望了一眼,卻有一名太監不動聲色地站上前擋住了他的視線,顯然不願意讓夏彥向裡探望。
青荷微怒,欲上前爭辯,但夏彥卻已經轉身離去,輕聲道:“青荷,走吧。”
直到夏彥離去,夏彥也沒有再和夏灝見上一面,哪怕遠遠看上一眼都沒有,彷彿有一雙無形的手將他們隔開了。
夏彥離開那天皇帝來送了,不過夏彥看得出自己的父皇對自己並無好感,他的父皇甚至吝嗇於說一句場面之外的話。
夏彥隱隱失落,但想到當年父皇將母後打入冷宮時也是這般無情,夏彥便不再期待什麼了。
“殿下,上馬吧。”
青荷為夏彥牽來馬。夏彥最後看一眼送行的人群──沒有夏灝。
夏彥心中黯然,總還抱著點奢望想在最後一刻看見夏灝到來,只是時間不等人,那邊車隊已經要出發了,夏灝依然沒有出現。夏彥無法,不得不收回目光翻身上馬,驅馬跟上了蘇國使臣的隊伍。
離開皇城的那一刻,夏彥望著東方陵寢的方向默默地道別──
“再見了,母後。”
第一卷 那年春天 完
(0。5鮮幣)宮中記 29 出行的兔子
使臣團出了京城,一離開百姓的視線,夏彥就下馬和青荷一起回到了為他準備的馬車裡,隨行的將士看到這一幕,都不免露出輕蔑的神情。
此時正是寒冬,馬車裡卻很溫暖:厚實的簾布將外面的寒風擋去,車廂裡安了一個暖爐,烤得整個車廂都暖烘烘的。夏彥躲在裡面裹著厚厚的狐裘很是舒服,甚至可以說,這馬車裡的環境比他在育芳宮裡還要舒適。
上車後青荷拎了小水壺放在暖爐上燒,準備給自己的小主子泡一壺熱茶驅驅寒。
夏彥坐上矮榻,看著青荷的動作又想起剛才上馬車時周圍將士的目光,不免有些鬱悶地說:“青荷,我這樣進來是不是會讓人看輕了?”
北方人大多性情豪爽,以健壯為榮,他們自然看不起夏彥這副“嬌弱”的模樣。
青荷微微一笑,道:“殿下別這樣想。我們此去蘇國人生地不熟,還是留上一手比較好。”
夏彥想了想,點頭預設了。
青荷說的“留一手”夏彥知道,從小在冷宮長大,青荷都是這樣叮囑他的。別看夏彥白白瘦瘦體弱多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