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傲嘴裡勉強嗯了聲,忽然聽到幾聲低微的呻吟,要不是楊鼎按著他的肩,他立即就要站起來。
“你可聽到什麼聲響?”他驚覺地回頭去問。
“沒有。沒有什麼聲響,鳥叫罷了。”
楊鼎平靜地繼續替林傲鬆動著僵硬的肩膀,眼神裡一片恍然。
他想起時夜之前那些遭難的日子,必是不肯棄下一點自尊自傲,如今,他又怎麼會願意讓人聽到自己的痛哼聲去起那些不必要的可憐同情?想必,陽帝的可憐同情,陰帝更是不屑。
“是嗎……”林傲半閉上眼,嘆了口氣。
他何嘗不知道楊鼎心裡想的什麼,又何嘗不知道時夜心裡想的什麼,只是有時候裝做不知道也是件痛苦的事,讓他實在裝不下去。
司空雲海剛替時夜接好左腳的斷骨和經脈,取來銀針要將傷口以特製的細線縫合上。
他轉頭看了眼時夜,對方早就痛得滿頭大海,初見時那張俊美淡然的面容也已痛苦扭曲,那副微微張著的唇間正竭力壓制著衝口欲出的慘叫,只是偶爾呻吟出聲。
“若你真地很痛,不妨我們下次再接好你另一腳。”饒是見過諸多場面的司空雲海也看得有些不忍了,他舉起刀,本來正要割開時夜右腿的腕骨,可遲遲又下不去手了。
“不必……”時夜長長喘了口,勉強睜眼看了看司空雲海,目光混沌,“把,把我的嘴堵上……”
司空雲海不解時夜為何要自己把他的嘴堵上,忽然他看見時夜微微轉頭望了眼門外,他這才想起林傲還在外面等候,恐怕是時夜怕自己的慘哼聲讓外面的人擔心。
司空雲海想,這人看起來頗是冷漠孤傲,卻也有如此良苦用心。
他點點頭,取了塊布塞進時夜嘴裡,時夜帶著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又昏沉沉地閉了雙目。
司空雲海久久不出來,林傲在外面就一直焦急不安。
他知道這時候不能有人打擾,卻已在門口走了好幾圈,有幾次若不是楊鼎死死拉住,他已經想進去看個究竟。
落日西斜,暮色朦朧,林傲再也等不下去,不敢楊鼎怎麼勸阻,他一下推了長生殿的大門,就挺著肚子半跌半撞地衝了進去。
看見司空雲海正垂著手站在床邊,林傲忽然便愣了。
他急忙去看時夜,床上一片血跡,連時夜那半頭銀髮有的也被血染紅了。
楊鼎跟在他身後,也跟著一愣。難道時夜傷重得連司空雲海也沒辦法嗎?
“夜郎!”林傲大叫一聲,趕忙撲到了床邊,也不顧床沿都抵上了他的肚子。
時夜嘴裡咬著布團,雙目緊閉,花白的髮絲夾雜著溼汗和血正糾結在他面上。
“他……”林傲驚愕無言,指著時夜的手不覺間都發起抖來。
司空雲海目光黯然地看著林傲,不等他出口,林傲忽然大怒,竟一掌打在他臉上。
司空雲海不識武功,被林傲這麼拍了一巴掌,頓時跌在地上,口鼻流血。
“你這個庸醫!說什麼能治好他!他現在怎麼……”
林傲氣得整張臉都變了色,古怪的身形微微發顫,看了也叫人無由害怕。
楊鼎隨後進來,見了跌坐在地上的司空雲海,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時夜,以及他那勃然大怒的師傅,心中已知曉一二。
他趕緊上前扶住林傲,只聽跌坐在地上的司空雲海大笑一聲,擦了把面上的血,對林傲道,“人說陰陽二帝結為夫婦,還真是連理情深!你見他昏過去了已是這般緊張,要真死了,還不要了我的命?”
“怎麼,他還活著……”
林傲看見司空雲海被自己打得腫起的豬頭臉,頓時不敢再出聲,碰了碰楊鼎,讓他去招呼這位神醫,而自己則面帶羞慚地溜到了時夜身旁。
果然他仔細摸了時夜的脖子後,呼吸仍在,只是微弱了許多。
“夜郎。”林傲替時夜捋開凌亂的髮絲,又輕輕喚了聲。
司空雲海被楊鼎扶起來後,摸了摸自己被林傲打得火辣辣痛的臉,說話也含混起來,“別吵他了,他忍得很難,好不容易才昏過去,就讓他躺會吧。”
林傲聽司空雲海這麼一說,眉頭又擰了幾分,他小心地取了塞在時夜口中的布,發現已染上些許血跡。
司空雲海疲憊地嘆了聲,道,“他內傷很重,雖然瀉去了那身寒氣,不過以往受的傷卻不會因此消失,所以,你們還是要好好照顧他,以免再生事端。”
林傲一邊聽,一邊點頭,心想自己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