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飛瀑入了廳,自家兄長咬牙切齒的神情即刻印入了眼簾,下意識地呆了呆——那是……素來以睿智沉著、臨危不亂著稱於江南各家商行的奔浪麼?
“飛瀑!”
瞧見了毫髮無傷的弟弟,雲奔浪當即舍下與‘小人’的不懈鬥爭,大步上前與手足相擁。然,就是這顯示兄弟之愛的短暫相擁,卻叫兩個‘局外人’的四隻眸子浮現了些微不悅的神色。
“嫂子,許久未見了。”坐在一邊的慎南微笑著朝雲飛瀑打招呼:“嫂子女裝時傾國傾城,恢復原來模樣後亦是玉樹臨風,俊逸非凡。”
不理會雲奔浪丟來的不屑眼神,慎南自顧自地繼續道,“不像某人,明明生就一張還不錯的皮相,卻終日以精明刻薄、不苟言笑的死臉示人。”
“也不若某人,生就一張斯文臉孔,卻終日以江湖術士的死相到處騙吃混喝,趁火打劫。”
倘若要比舌燦蓮花,此二人絕對是勢均力敵,當仁不讓!身為座上觀客,雲飛瀑與陳奕誠的心裡不約而同浮現出這樣的念頭。
“嫂子近來可好?”假裝沒有聽到某人的惡毒言辭,慎南再度望向雲飛瀑。
“既明知飛瀑是男兒身,卻還‘嫂子長,嫂子短’地喚個不停!真乃大愚若智也。”雲奔浪也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現在所謂的‘正主兒’還未到,所以繼續喚飛瀑兄為‘嫂子’有何不妥?更何況,婚禮當日和陳兄拜堂、喝交杯酒的都是飛瀑兄,反倒是這‘正主兒’卻顯得名不正言不順了。”慎南一席話說得頭頭是道,叫人一時之間竟想不出半點理由來反駁。
“滑天下之大稽!兩個男人怎能成親!”雲奔浪臉色一沉,殊不知,他的話卻讓其餘三人各起了心思。
“倘若命中註定要你和男人在一起,你會如何?”
雲奔浪眯起眼眸,從慎南的神色上推測與估量其言的可能性,片刻之後便斷然道,“自是寧死不從。”
“那你現在就可以去尋短見了。”慎南掀開茶蓋,吹了吹新添的茶,“早死也可早超生,下輩子或許會有不錯的選擇。”
看戲至此,兩名座上客已是旁觀者清。輕咳了一聲,陳奕誠適時地制止兩人愈演愈烈的爭端。
九日皇帝 番外卷陳奕誠 第十五章影子愛人
“差不多是晚膳時候了,想必雲兄和賢弟一路風塵一定餓了,我們前往膳廳再談吧。”
“多謝陳將軍美意,但云某想和飛瀑單獨談一談,不知方便與否?”雲奔浪有禮有節,然其態度卻是不容否定的堅決。
“也好。”陳奕誠頷首應允,“我會讓僕婢將膳食送入飛瀑房中。”
“多謝。”
……
“飛瀑,把所有的經過都原原本本地告訴我。”
入了房,在圍爐旁坐下,待僕婢上完豐盛的菜色退下後,雲奔浪便開始發問。
為兄長倒了盅熱茶後,亦在暖洋洋的爐邊坐下的雲飛瀑淡然一笑,“其實說起來,我也被流溪那丫頭擺了一道。”
“怎麼說?”
“就在迎親隊伍即將出發的前一天晚上,流溪忽然過來我的書房說是有話要跟我說。言語間,她提到其實她早在去年我們北上掃墓時已遇上了心儀之人,只是礙於早有婚約在身,所以一直未曾向爹孃提出。本想就此了斷這份情緣,可未料心儀之人得知了實情後,竟在她面前下了今生非她不娶的毒誓,不得已之下,她只得求我代嫁,並要我試著說服陳奕誠寫下休書,另覓良緣。”
“你竟然答應了她的荒唐要求?”雲奔浪的神情是不可思議的,“你何時變得如此糊塗了?”
“奔浪,你忘了我們家的家訓。”雲飛瀑苦笑了下。
“不,我沒有忘。只是,這門婚事是流溪自己親口答應下來的,既是如此,她就不該三心二意。”
“錯不在流溪。”雲飛瀑眼中的苦笑漸漸轉為凝重,“如果我沒有料錯的話,她並沒有心上人,那只是單純的藉口。”
“你的意思是,她只是不想嫁給陳奕誠,所以才出此下策?”
“對。而且……”雲飛瀑望向兄長,“她是為了我。”
雲奔浪的臉色愈加得不安和凝重起來——
“什麼意思?”
“我也是前些日子才知曉,原來聰慧如流溪,早就洞悉了我這十年來所有的心思,打從我們第一眼見到陳奕誠開始。”
“我不明白……”
“你明白的,奔流。”雲飛瀑唇邊的苦笑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