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遠行卻坐在一邊,冷笑道:
“修緣小師父,你那位同伴呢,哪裡去了?”
實則平安本就是個名不見經傳的人物,只秦遠岫對他有印象,其他人看他一兩眼,便覺醜陋不堪,不願再接觸了。因此他已離開四五日,卻無人留意。
修緣聽他弦外之音,是懷疑到平安身上了,便直說道:
“我們尚在寧波城之時,平安便離開了,斷不會與莊主之死有關。”
秦遠行又道:
“就是因為他離開了,才更詭異。你二人無故出現在武林大會上,那黎素是什麼人,偏又輸給你。你的武功路數,我們卻見也沒見過。”
修緣還想爭辯兩句,秦遠行卻繼續:
“更有人對我說,在寧波城外的破廟中,見過你與你那同伴,衣裳不整,赤條條躲在佛像後頭,似在行……苟且事。小師父,你一位出家人,難道不知道寡廉鮮恥麼?”
修緣大驚,在場各位也都無話可說,紛紛回過頭望著他。
秦遠岫立刻打破沉默:
“夠了,大哥,當務之急,是處理父親的身後事,你在這裡做無謂的糾纏,是什麼道理?”
說罷又向在場各位道:
“今日家父身遇不測,承蒙各位照拂。不過修緣是我多年好友,又在武林大會上以一人之力為中原武林排憂解難,各種無端猜測大可不必。”
眾人看秦家二位公子的說話氣度,心中早有了計較。秦遠岫雖沒有內力,練不成甚麼高深武功,平日看去也只似個儒雅書生,若論武藝,絕不是秦遠行的對手。但秦家二十四個死士,個個都對他心服口服,唯他馬首是瞻。秦風一死,秦家家主到底是誰,現在還很難說。
當日晌午,秦家人就扶了秦風的靈柩一路趕往蘇州。
秦家裡裡外外白布漫天,許多江湖人才從寧波府返家,有的還在路上,聽聞秦家治喪,除大感震驚外,無不策馬疾馳,紛紛往蘇州聚賢莊趕,一時間竟十分熱鬧。
秦遠岫一襲白布孝服,跪在靈堂前,他守了一夜,秦遠行早已熬不住,一大早便回去洗漱休息了。
第二日武林中人漸漸到了,他還要負責招待,不知多少人對他說了多少遍節哀順變,他都一一回禮謝過。
下午,莊裡來了不速之客。唐韻到了。
唐門因使慣了各類蠱毒暗器,在江湖上地位尷尬,不黑不白。既無人敢招惹他們,也並不受人尊重,與聚賢莊更是少有來往。
唐韻這回卻主動來了。
秦遠岫淡淡道:
“唐門主人遠道而來,秦某在此謝過了。”
秦遠行見是唐韻來了,腰也軟了,說不出話,只狠狠瞪他一眼。
唐韻回應:
“在下素來仰慕秦莊主盛名,還未來得及上門拜訪,聆聽他訓導,莊主卻離世了。特來送他最後一程,了一樁心願。”
秦遠岫望他一眼,不再說話。
晚間用飯,聚賢莊在廳堂與外院足足開了五十桌,酒過三巡,都紛紛議論開來:
“先是江南四家與靈音寺慘遭滅門,秦莊主本要為他們討公道,卻先去了。”
“你們說,會不會是魔教……開始清洗中原了?”
此話一出,眾人紛紛噤聲,人心惶惶,有人立刻開口:
“秦家是江湖領袖,誰那麼大的膽子,問問咱們答不答應。”
又有人立刻冷笑:
“諸位別忘了江南四家中的白家,它可是最先被望川宮血洗的。當年凌九重對白望川是如何情深意重,也能下得去手,更何況聚賢莊。說起來,若不是秦山秦老爺子力阻……”
“對,秦莊主身體一向很好,如今說沒了就沒了,魔教嫌疑最大!”
眾人在席間轉而對魔教進行聲討,修緣與秦遠岫坐在一桌,外頭鬧哄哄的,雖不知具體細節,也聽了個大概。
他心裡也十分疑惑,經由眾人這一議論,也覺得望川宮最可疑。
秦遠岫不言不語,也不發表看法,只夾了菜給修緣:
“你多吃一些,這幾日我應接不暇,照顧不到你,就當這裡是自己家便好。”
眾人說話議論,直到亥時,聚賢莊才恢復靜謐。
當晚,蘇州府打更的照例巡街: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不知道唸了多少遍,直到口也渴了,巡了大半個城,快走到秦家門前,看到那一番喪孝布置,不禁打了個冷戰,連秦風那樣的人物,都命喪黃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