旒彮雙手放在腦後,閒適地躺在睡榻上,眼神飄忽地對著地上映出的窗影。
陸少遊……到底在想什麼?
呆了半響還是沒有頭緒,旒彮側了個身,對著裡榻發呆。
這樣來來去去地變化脾氣,當初將陸憶文抓來京城,後來又來臨危報信,這讓旒彮還相信他,而現在又發生了什麼事?他在牢裡這段時間……陸少遊又對陸憶文做了什麼?
這時,旒彮突然感覺自己被什麼東西砸到,回身一看,沒有。
翻過去繼續想,但沒過多久,又被砸了,旒彮好奇,再回過去,視窗露出一雙眼睛,一隻手在朝他揮,又指指門,似乎是讓他過去開門。
看他的樣子也就是個小鬼頭,旒彮很大方地過去——趴視窗:“你幹嗎?”
“開門……”他左右看了看,一手掩著嘴壓低聲音,一手又指指那邊的門。
“幹嗎給你開?”
“廢話!少爺讓你開,你開就對了!”
“少爺?”旒彮打量了下半蹲在那裡偷偷摸摸像做賊一樣的小鬼,“看不出來。”
但這小鬼接下來卻說了驚人的話:“你難道就不想知道陸憶文去哪了?!”
於是,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世界靜謐得沒有聲響,某小路邊的假山背後的草叢裡,面對面蹲著兩個人。
龍兒道:“就是這樣。”
聽到他講完了自己所知的一系列有關陸憶文的事,旒彮沒有驚訝,反倒原來如此地點頭:“這比我預想的差了點。”
“唉?你預想的?”
“阿,”旒彮點頭道,“對他們我原本有三種設想,最差的就是陸憶文那小子又臨陣脫逃了,不過……沒想到帶了個孩子都有本事走。”
龍兒奇怪了:“怎麼不能走,他有好手好腳的……”
“憑他的性子應該會去找陸少遊,問他的意見,”旒彮猜測道:“他們吵架拉?”
龍兒眨眨眼,再眨眨眼,兩手一攤:“不知道。”
“你不是說會告訴我他在哪裡嗎?”
龍兒依舊眨眨眼,再眨眨眼,兩手一攤:“不知道。”
當即!頭上長了顆旒彮打下來的栗子!
龍兒捂著腦袋叫疼:“我是跟你講講這情況,你應該會知道吧!”
“我會知道?”反問,龍兒可憐的腦袋上又長了顆栗子……
龍兒畢竟還是小孩子,兩個栗子之後終於失去了作為一個男人該有的忍耐力,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抓狂道:“我怎麼知道啊!我跟他待了三天都沒到!他要是走了以後沒把孩子打掉現在已經四個月拉!這四個月我一天到晚躲躲藏藏就怕被陸少遊發現了去,只能去廚房偷點東西吃飽肚子,我容易嘛我!而且現在陸少遊還這麼對雯鳳,我不高興!!我……啊!!!”龍兒只顧自己蹲在那裡哭,可憐的樣子,鼻涕都要吃進嘴裡去了也顧不得擦。
旒彮極度嫌棄地抽動嘴角:“好拉好啦,我帶你回房去吃頓好的。”
龍兒激動地貼旒彮身上,像只章魚:“阿!!要是陸少遊有你一半好就好了!還有阿,我距離上次憶文給我洗澡已經四個月了,你可不可以……”
“什麼?!!”一聽這話,旒彮趕緊擋住龍兒貼上來的臉:“你給我滾開!別靠近我!!”
靜謐陰森住著陸少遊的丞相府裡爆發出一陣慘叫。
旒彮做事,向來直接了當,準備了桶水不試溫度,將龍兒脫光了直接扔進去……
龍兒被旒彮折騰一夜後,終於裹了床被子在地板上睡去,旒彮則從開著的門縫中側身離開。
夜涼如水,水面如鏡。丞相府是由中間的一個湖將之分為兩部分的。
陸少遊自從與柳雯鳳成婚後從未在晚上待在那房間裡,平時白日的時候出入也要不是演戲給柳世圭看也就是刻意去安撫柳雯鳳。而現在,一邊已經與柳世圭明鬥,另一邊柳雯鳳都知道了,也就無需去可以隱瞞。
之前趙有之被他派去保護景德鎮的陸家兩老去了,就是怕到現在這個時候柳世圭被逼急了跳牆。
其實仔細想想,他一直做到現在的一切無關乎柳雯鳳說的幫陸憶文報仇,也全是為了他。
不知陸憶文是否記得,他當初是跟他說好的吧,他會考取功名,當個好官,等賺夠了錢就在哪裡買一塊地,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當初設想得如此美好,卻在這爾虞我詐中,對陸憶文產生了懷疑,失去了初衷,丟掉了最重要的東西……